本帖最后由 卜桂仁 于 2020-9-22 07:31 编辑
又上黄河滩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节才过，多数人们还没有走出假期的倦怠，我们已经开始了黄河滩上紧张的劳作。 按照农村的习俗，正月十五以前，年还算没有过完。曲折蜿蜒的黄河大堤上看上去空荡荡的，空得几乎看不见车影人踪。沿河一侧，人们为抢险备下的石料，堆码成一块块整齐的方阵，陡峭雄峙，给这长长的堤防增添了一种森严壁垒的威势。渝生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河风挟带着不由分说地强制力在我们筱薄的车身上施展着它的意志，使我觉得行进中的车辆也好象有点在风中飘乎摆动。“开慢点，开稳点！”坐在后排座上的老板不停地提示着。 河堤的两边是一排排参天耸立的小叶杨，在疾行的车窗前刷刷地闪过。这几年当地政府鼓励种树，滩区的群众几乎见缝插针，有些地方已经形成了初具规模的林子。年里新栽下的小树苗光秃秃地矗在那里，我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它就会生出嫩绿的新叶。啊，大自然顽强的生命力是多么的不可抗拒！ 我们在别人铺就的道路上行进着，默默地回顾着自己的脚步。多少年来，我们太习惯于走别人给定出的道路，由别人牵着走，走得无忧无虑，心安理得。几十年来，我们甚至从来没有冷静下来仔细地考虑过什么是属于自己的路，久而久之，渐成惰性。以致稍遇风浪便极易迷失方向，失去重心。要么随波逐流，或者一筹莫展。所以，我们没有能象别人那样，取得长足的发展和进步。 从厂里出来以后，我自己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很认真的反思，尽管命运对我们这些人是有些不公平，过多的抱怨和等待都是于事无补的，牢骚和哀告都打动不了那些早已置身事外的人们。瞻前顾后，只能靠自己不懈的努力来和命运抗争，从而改变命运。明白了这些，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一位古人曾经说过“天下事有所逼有所激而成者居其半。”走出自己的路，对于我们这些跟着别人走惯了的人，确实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大半辈子的生存轨迹突然改变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现实，努力地走下去。走通了，便从此有了自己的路；走不通，回过头来从新开始。总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一息尚存，都不能轻言放弃，都不要停息脚步。 应该说，我还是比较幸运的。三十多年服膺国有企业的生涯，我留意务实，淡泊权势，所沾染的那种忧谗畏讥，患得患失的官场积习相对较少，容易从那传统的梏桎中挣脱出来，到新的环境中找寻新的自我。出来后，几经辗转，遇到一些热心朋友的慷慨扶持和老板这样的合作伙伴，使我很快有了新的人生起点，开始了自己新的历程。 很多人羡慕事业有成的所谓“成功人士”，似乎上帝也对他们特别地关爱。其实每个人创业路子都是很艰辛的，对于白手起家的人来说，就更是这样。两年多来，我们历经磨难，吃尽辛苦，从坚韧处磨性情，在夹缝中求生存，从无到有，坚持到今天的地步。个中滋味，恐怕远非只字片言所能描绘。 我常想在包罗万象的复杂社会中，我们既无官方背景，也无经济实力。什么是我们事业和精神的支撑呢？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大都是被改革的漩流抛甩出来的所谓“弱势人群”，社会对我们没有任何实际保障，无情的现实不断打碎着我们一个又一个的幻想和期待。我们无可依靠，无可等待。要走出眼前的逆境，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努力！我们只能前行，没有退路，其间赖以维系的，是直面现实的认真思考，是契而不舍的群体合力，是百折不挠的坚韧奋斗！ 每当想到这里，我都不能忘记曾经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时下我虽然没有报答的条件，唯有把这情分蕴藏在心里，督促我努力，激励我自强。 汽车疾驶在平整的堤面公路上，过了申庄，河边的风显得小了些，渝生放慢了车速，以便我们能够尽情欣赏沿河的景色。博大开阔的黄河滩，一眼望不到边的滩地，一直延伸到那天地间的结合之处。远望中的野禽一拨一拨地在滩区的湿地上起降，自由自在地享受着大自然赋予它们的本分。 划入开发的地域经过人工精心地的整理，平整得使人想起那万里无云的黄色海滩，一座座红顶白墙的小木屋点缀其间，象神话中藏身于旷野洪荒中的神秘磨坊，又象游弋在黄色波涛中的点点红帆。 这里将被开垦为培育树苗的林业基地。久困在喧嚣城区窒息于蝇营狗苟中的人们每当扑进黄河滩那朴实无华包容万象的怀抱，呼吸着那未经铜臭污染的清洁空气，沐浴着那无分等级贵贱的无私阳光，身心的积负为之一倾，我好象回归了自己生命的本来。 如今河滩一带发展很快，勤劳的人们在那里开办了许多实业，沿着滩区坑凹不平的地势，新建的机动车辆竞技训练场好象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一行行的彩旗还在那里迎风招展；大面积的生态保护园、为野生禽类提供了生长繁衍的家园；一条大路直通河滩腹地，那里是现代化的畜牧养殖场；在那苇荻丛生的河滩深处，投资者别出心裁地搭建了许多蒙古包，一簇一簇的，象一个个硕大的蘑菇，河风呜咽，芦荻低鸣，还真有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韵味！ 行至石桥一带，河水的干流转到了南岸一侧，石砌的护坡下，便是看上去仍然不失宽阔的水面。因为是枯水季节，黄河是平静的，既无波涛，也不汹涌。阳光洒在河面上，闪烁着一道道金灿灿的光褶，一波推着一波，静静地向远方流去。 向东望去，是建设中的黄河二桥工地。一台台巨大的龙门吊是施工现场的主体，两岸施工的车辆穿梭似地来来往往。河中间的桥墩都已建好，砥柱似地傲然屹立中流。 黄河滩边老百姓多以养鱼为主业，大堤内，开出了无数个鱼塘。这里土质下面是胶板地，所以能蓄住水。塘内清波涟涟，埂头芳草萋萋，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已经开放，金黄色的小花朵在初春的阳光下显得那样绚丽。一阵阵河风吹来，把带着泥土湿润的芬芳向远处散去。今年春来得早，大面积种植的小麦已经返青。这生命的原色在无垠的旷野中展示着大自然对于我们人类的厚爱，让我感受着和自然融为一体时身与灵的温馨与激动。 黄河滩的景致壮阔，黄河滩的农民们更是淳朴、豪爽，令人难以忘怀。以前，下乡的机会不多，常听人们议论，农民的交道难打，一些小的单位建设项目，宁肯多费些工，多绕些路，多花些钱，都不愿意和农民纠缠。我们这次下乡施工，也多少存了几分戒备心理。 我们干的是DY局的工程，DY系统在当今城乡经济发展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垄断地位，所以，DY局的人到哪里也都显得牛气。最初，人们把我们也当成是DY局的人，但是我们毕竟不愿意打着别人的招牌招摇过市。我们反复向他们解释，我们是独立的施工单位，只不过承接了DY系统的工程。而人们并未因此改变对我们的热情，他们注重的是办实事的人。 如今，黄河滩的人们生活状况都有了提高，不夸张地说，俊俏的农家姑娘穿上新潮时装，绝不比城里的时髦女子逊色。往昔的土憨之气在大多数年轻人身上已经不复存在。多数农民承包了鱼塘，做起了养鱼专业户，有的办起了鱼饲料加工厂，有些人还买了自己的小汽车和一些大型车辆，日子过得很殷实。怎样来理解面前所发生的一切，我觉得这将是今后启迪自己思维的一个课题。 脱了贫的农民对于新兴科学技术特别有兴趣，对于送技术下乡的人们也表现出特别的友好和热情。记得我们每到一处，人们总是跟着跑前跑后，每天中午，还要给予热情的招待。现在是搞市场经济，多数行业都是买方市场。我们习惯于款待我们的客户，却不大习惯接受别人的款待。依照当地的习惯，每次吃饭，主人还要特意请几个人来陪客，菜肴都是当地条件下最好的操办。如此厚爱，确实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黄河滩的汉子们特别能喝酒，据说多数人都有一斤以上的酒量。他们的习惯是上午干活，中午开始喝酒，一直可以喝到傍晚。我们的一个向导不无自豪地告诉我们，他每个月至少要消费三十斤以上白酒。对此豪量，我们是闻之咋舌，望而却步。只说我们的工作不准许喝酒，象征性地应付一下，不要使热情的主人感到过分扫兴罢了。 这一段时间，我们和浩瀚的黄河滩结下缘分，也和豪爽的黄河滩农民交上了朋友。在事业上，我们看到了农村这一巨大的潜在市场的存在。农村需要科学，农村需要技术，只要我们肯踏踏实实地去努力，那么在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应该是能够有一番作为的。 二00三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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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2 07:2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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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9-22 07:5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