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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慈自传》
八:复教团圆
祖母在纺黄纱时,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间梦見好多桂圆,醒耒后问一起纺黄纱的周阿婆:梦见桂圆是怎么一回事?周阿婆答:曰有所思,夜有所想,你们一家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一九六八年十月十三日,本不该插队的我,插队于东张横塘张大房,一家三口分居三地(母亲十二大队监督劳动,祖母东周),一年多时间,虽近在咫尺,却渺无音信,母盼儿,儿望娘,却只有泪水相伴。
一九七O年,东张文教领导小组宣布恢复母亲教师资格,重新回到教师队伍,按例应哪里来回哪里去,可时任东周小学革委会主任拒绝接收,无奈只得就近按排在十二大队白艾小学任教(复式)。
不知渡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放学后,母亲从白艾小学出发,足足走了二个小时,来到了张大房,一年多不见,母亲明显地憔悴了,头发越加斑白,母子相见,抱头痛哭,所有的想思心酸尽在不言之中,而后母亲露出了好久不見的笑容:“小浒,让好婆先搬到张大房,帮你做饭,我向领导打报告,要求调横塘小学来。
数日后,母亲打听到东张教革组组长王俊如,家就在张大房南面的6大队10小队,相距十分钟路程,于是利用星期天与我一起,到王俊如家中拜访。老王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认真听取了母亲的陈述,而后他说:“陶老师,你是大家敬重的老教师,我想信你能正确认识文革对你的冲击,放下包袱,並会以全新的精神状态投入到党的教育事业中来,现在国家需要你,人民的孩子需要你,想信你一定能把工作做得更好,对于你刚在提出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祖母来到张大房后,同样一碗炒青菜,吃起来可囗多了,每逢星期六,祖孙二人再晚,也要等到母亲到家才开饭,虽是粗茶淡饭,却是別一样的滋味。星期一早上五点,母亲准时出发,前往白艾小学,风雨无阻。记得一次星期六傍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母亲走了三个小时才到家,浑身湿透受了风寒,星期一早起虽感不适,但仍坚持赶赴白艾小学,因为她知道那里有多少学生正等着她,这就是我坚韧不拔的母亲。
一九七二年九月一日,母亲调到横塘小学任教,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一堂,从此母亲更把全部精力扑在她挚爱的教育亊业上,用实际行动来报答领导的关怀。
母亲调到横塘小学后不久,在原来国家拨款建造的二间知青房南面,化了几百块钱,又接出了一间瓦房,並在三间房后搭了鸡窩,羊棚,养了三只鸡,一只山羊,房前打了篱笆,种上蔬菜,社员们无不称赞:陶陶(对我的称呼),耐么像家人家哉!
这年的中秋,祖母早早地把棒香插在数块南瓜上,放在屋檐下,当酷月初升,今晚的月亮,仿佛刻意打扮过,白晢中沾一点桔黄,祖孙三人跪在小方桌前,焚香拜月,祈求月亮神保佑全家从此团团圆圆,不再分离。此时,月夜微风里飘来阵阵清香,是邻居王仁华家的桂花树开了,祖母望着一轮圆月,轻轻地说:“甘小姐(对母亲的称呼),自从解放到东周,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今天终于有了自家的房子,小浒也已二十出头,该考虑他的婚姻大事了。”母亲说:“我已托同事关心打听着呢!”
张大房东面是十七队,北面是十四队,二队的孩子到横塘小学读书,刚好都在我家门口经过,自从母亲来到张大房后,她主动与三个生产队的学生家长联系,承担起了接送孩子的义务,从此,每天三个生产队的孩子(八,九个)早上六点半到我家集中,天热时母亲搬出二张长櫈叫孩子们坐在外面,刮风下雨就叫孩子们在屋里集合,临行前检查书包,佩戴好红领巾,然后排好队伍,整整齐齐一起出发。
看着母亲每天早上开开心心带着孩子们一起上学,放学后再一起回来,眼前油然浮现出母鸡翅膀下的一群小鸡,我不禁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不仅是我的母亲,也是孩子们的启蒙老师,她对每一个孩子都有着深沉而厚重的爱,母亲永远是一本写不完的书,她真的平凡而伟大!
雨止风停已放晴,
执手相倚赏月影,
启蒙孩童责任重,
知恩图报更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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