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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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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2 20:3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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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闲人一个 于 2015-2-12 20:33 编辑
可是第二年的秋天,大黄却到底死了。它后来的死既不是因为天灾也不是因为天灾人祸,只是因为老鞠大爷的死。
这年秋天,一场特大的雹灾席卷了辽西大地。这天下午,本来还风和日丽的天空突然之间暗了下来,从西北的天际飘来了一片乌云,这块乌云聚集着、翻滚着越滚越大,越染越黑。铅灰色的云块象海涛般汹涌着一直向东南的方向奔涌过来,顷刻间就压满了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随着几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无数块拳头大小的冰雹就从头顶倾盆砸落,山洪直泻,四野生烟,大地立时成了一片冰水的世界。
若大的冰雹足足下了有二十多分钟才停。天灾骤至,惨象横生。广袤的大地上,即将成熟的庄稼全部被冰雹打成了光杆,就象篦子篦过了一样通透得能从这头能看到那头;飘满一层青果子的山洪顺着山势奔腾而下,倾泻着流向了山下的大河。据后来有一个好事的人捡了一块大个的冰雹一称:足有二斤一两重!历史以来这个地方的人们谁都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冰雹。
雹子刚下起来时,我恰好在知青点里,当我看着来势凶猛的冰雹来袭时,就顶着一口大锅从知青点的后院尝试着到前院去,想过去看看我们的屋子有漏的地方没有。也就是几十步远的光景吧,结果刚一出门,除了脑袋被震的嗡嗡响没受伤外,没有遮挡的下半身被砸得裂骨般的疼痛,吓得我赶忙又跑了回来,再也不敢出去了。
屯子里就更惨了,穿屯而过的小溪成了三、四丈宽的大河,好好的屯子被汹涌的洪水隔成了两截。那边的人过不来,这边的人也过不去,也不知道北边现在是怎么个情形。但愿不要出现什么险事才好。
谁知傍晚时分突然传来噩耗,说是老鞠大爷为了寻找一条雷吓惊了的小骡驹,被冰雹砸死了。听说,这信还是大黄传过来的,它拼命的游过了屯中的河流,满身泥水的疯了似的跑到了大队部,呜呜哀嚎着叼着书记的裤腿就往山上的方向拼命的拖!书记看着大黄急得发狂的样子,就隐约的觉得事情不妙,可能是老鞠头出事了。晚上召集干部和很多人都到山上去了,我听说后也赶忙挽起裤脚就往山上奔去。
我涉过了刚撤过洪水但仍旧没腰深的小河,急踏着仍在流淌着水流的泥路跑到了山根下的一棵大树下,才看见屯里的一堆人已经围在了那里。当我挤进人群时看见倚在书记怀中的老鞠大爷早已气绝身亡。头上身上多处红紫淤青,溢着血丝的嘴角还含着微微的笑意。那被水泡得发白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半截拴骡驹的缰绳,而不知有过刚才危险的小骡驹还在人群的外边悠闲的啃着雨地上的青草。大黄趴在老鞠大爷的身边,两只沾满污泥的前爪在老鞠大爷的腿上扒来划去,呜呜哀叫的狗脸上已经分不清哪是眼泪和哪是雨水,只是一声声的仰天哀嚎。此情此景,使周围的人们无不哀叹,我也哭了。
当安葬了老鞠大爷之后,大黄就再也没回到山上队部的小屋,只是成天价守在东山上老鞠大爷的坟边趴着,一动不动。无论谁去叫它,它也是趴在地上任谁不理,零乱的犬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灿烂光泽,脏兮兮的狗脸上满是干枯的泪印。无奈,大家只好轮流给它的头前放上窝头甚至是馒头饼干等各样的吃食,可是大黄只是用满是悲凄的目光看你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仍旧不动一口,直至它的头前的吃食被人们堆成了一个小山。
一个星期后,人们发现大黄死在了老鞠大爷的坟旁。它躺下的坟边已被扒了一个深深的大坑,露出了暗红色的棺木。大黄的头部深深的扎在了坑里,满是黄泥的爪子已经血肉模糊。看到这里,闻讯赶来的人们当中就是再硬心肠的汉子都禁不住郗嘘落泪。大家伙特意自发的凑了几块木板,为大黄钉了一个木匣,连同人们给它的吃食一同葬在了老鞠大爷的坟边,让这义犬和主人永远相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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