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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工分按“半拉子”记
生产队会计赵来顺看着科尔沁挺稀奇，凑过去也想摸摸科尔沁，科尔沁冲他一呲牙吓得他赶紧收回手。
赵来顺今年二十一岁，是副队长赵来福的叔伯弟弟，屯子里唯一上过高中的文化人。因为年龄与知青相仿，以前经常喜欢到集体户去唠唠闲嗑。可自打科尔沁来了以后，他就很少进集体户的大门了。用他的话说，科尔沁哪旮耷都好，就是庄户人家的狗专门跟庄户人过不去这点不咋地。只要是城里人不管是哪个集体户的，来来往往啥事没有。你是个农民就是穿得再礼整也混不过科尔沁这一关，只要一踏进院门口准保忽地一下扑过来，冷不丁地吓你一跳不说，如果再不停下脚步还指不定会出多大乱子呐。
赵来顺是队委会成员，平时总挨方色子欺负，对方色子横踢马槽的作风更是深恶痛绝。他对方色子的印象是：看不惯，交不透，惹不起。因此表面上啥事都顺从方色子，可暗地里却总是想着法儿进行消极对抗。
“哎！我告诉你点事儿。”赵来顺瞅瞅四周没人悄悄对杨光说：“知不知道干这活你们记多少工分？”
“十分呗！”杨光不假思索地说，“不是和你们一样吗？
“我可告诉你啊！今天早上方色子可发话了，让记七分，按大半拉子记。”
“啊？七分？！那我们户女生呢？”
“五分！按小半拉子算！”
“那以前的工呢？”
“方色子说了，都得按现在的分值改过来呐。”
“好你个方色子！我找他去！”
“嗳！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呀！”赵来顺急切地说，见杨光真的朝方色子走去，后悔不该这么嘴快，自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说，“唉！我这张嘴呀！”
方色子此刻正在吞烟吐雾，冷不防见一个人急匆匆来到面前。斜眼一瞅是杨光，故意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方队长！” 杨光强压怒火，说，“我想问问你 ！今天我们集体户的工是咋记得呀？”
“啊！和以前一样，以前一样。”
“以前是多少啊？”
“嗯……嗯……”
“别打马虎眼了。”杨光气愤地说，“竹筒里倒豆子你痛快儿地往外撂吧！”
李向东与其他几个知青听见杨光的话都急切地赶过来。
“对呀！咋记的？”李向东说，“我们都想知道知道！”
“快说！给我们记多少分？”艾华说，“快说啊！”
其他人也一起七嘴八舌地追问。
“快说！是咋记的？快说……"
“咋不敢说呢？说啊……”
“不敢说了吧！我量你也说不出口！”杨光选了个土坡站上去，大声说道：“哈拉罕的老少爷们儿们！大伙可都看见了，我们集体户自打一进屯就跟大家伙儿出一样的工，干一样的活，再苦再累也从来没含糊过吧！可方队长却要按半拉子给我们记工分,大家伙儿说说，这能说得过去吗？！”
十几个知青都炸了，纷纷质问方色子。
“啊？半拉子？！”杨云英惊讶地说。
“我们咋成了半拉子了呢？”张招娣委屈地说。
“这大风小号死冷寒天的，干一天才给五分？！”宋桂秋愤怒地说。
“这不是熊人吗？啊？”刘莉生气地说。
方色子定了定神儿，冷笑着说：“咋的？你们干活不顶楞还怪我不给记满分啊……”
“啥？不顶愣？不顶愣你咋让我们出工呢？” 杨光气愤地质问，“这一冬天，屯子里的不少人全在家闲着，我们咋的？是后娘养的？！”
“我们跟你们一样挨冻受累，凭啥给我们按半拉子计分啊？”宋桂秋扯着嗓子大叫，“是不是就看我们的眼眶子发青啊？”
“怪不得屯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出工呢，原来你这是巧使唤人啊！”杨云英也冲上前去说，“今儿个你必须把这事说清楚……”
方色子被问到心虚处不紧恼羞成怒。
“你们出工不假可俩不顶一个，还想拿整劳力的工分，做梦去吧！我就这么定了，爱咋咋地！妈了个巴子的！不干就给我滚犊子！”
“你咋骂人呢？别忘了你可是一队之长啊！”李向东气愤地说。
“咋地吧！我就这样！妈拉个巴子的！不干就滚犊子！”方色子耍上了无赖。
“你要为你的话负责！”杨光厉声喝道。
“负责就负责，我就说了你能把我咋地？”方色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脖子梗梗着大声喊道，“妈拉个巴子的！还是那句话，不干就给我滚犊子！”。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我正式通知你，从现在起集体户罢工了！” 杨光义正言辞地说，“我们的要求就一条——同工同酬！如果不答应，我们就请求上级调离哈拉罕，到别的生产队去！”
“对！罢工！不干了！不干了……”知青们个个义愤填膺。
“走！”杨光振臂一呼，十几号人扔下土筐扛起锹镐涌向圈门口。
“你……”方色子恼羞成怒，仗着自己膀大腰圆追上前去，揪住杨光的袄领子耍起横来，杨光也不示弱反手抓住他的前襟，俩人你推我搡地支起“黄瓜架”。
科尔沁见有人揪自己的主人，“嗷”的一声冲上去，照着方色子的裤裆吭哧就是一口，若不是方色子躲闪得快，档下的那点“零碎”早就没有了。方色子吓得“妈呀”一声磨身就跑，科尔沁“嗖”的一声扑过去，把方色子扑倒在地，两只爪子搭在方色子的前胸，嘴却朝着他的喉咙咬去。
周围的人们吓得目瞪口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光发出一声长长的口哨，科尔沁立即停止了撕咬，乖乖的回到杨光身边。
方色子的魂都吓丢了，哪顾得什么脸面，拖着撕破的裤裆连滚带爬地跑了。
赵来福见方色子跑了，集体户的人也走光了，早已无心干活。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收工歇了晌，大家各自回家。
歇晌过后，社员们惊奇地发现集体户的知青们真的罢工了。
方色子也没上工，赵来福猜他准是去大队找舅舅张光宗告状去了。
果然不出赵来福所料，方色子此刻正走在去红旗大队的路上。
大队部设在距离哈拉罕五里多地的乌拉屯，方色子连跑带颠一会儿就到了。方色子进屋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便气喘吁吁地向舅舅诉起苦来。
张光宗听完方色子添油加醋的话后一声不吭，急得方色子坐立不安。
“舅！你得帮我出这口气啊！”方色子说：“不然的话，往后我这队长还咋当啊！连你这个大主任的脸面也不好看啊！”
“你呀！竟给我添乱!”张光宗沉思片刻紧锁眉头说：“你说你惹谁不行，惹集体户那帮知青干啥！”
“知青咋啦？”方色子的驴劲儿又上来了，“知青就不服天朝管啦？只要你大主任一出马我看他们谁还敢乍翅儿！”
“你懂个屁！” 张光宗急眼了，“要说你任嘛不懂呢。知青是那么好惹的吗？一个两个还好说，那可是一个集体户十好几个知青集体罢工啊，弄不好捅到上头去连我这个副主任也得撸了。你呀！净给我捅娄子。”
“那咋整啊？”方色子这功景也知道害怕了。
“咋整！回去服个软呗。”张光宗说：“以后干不了的活儿别让他们干，干了就得给一样的工分。听见了吗！”
“嗯呐。”方色子答应着，一伸手摸到了被科尔沁咬破的裤裆，憋屈地说，“那我就白挨咬啦？”
“不白咬你还想咋的？”张光宗见方色子这个样也笑了，说，“哈哈哈！咬了这么大个窟窿那玩意一丁点儿没碰着，我看呀你还是回家偷着乐吧，哈哈哈……”
“你还笑呢！”方色子说，“好悬没让那畜生给弄绝后了。”
“知道是谁领的头吗？”张光宗阴森森地问。
“就是那个叫杨光的知青呗。”方色子说，“妈拉个巴子的！这小子就仗着那条狗厉害，要不我怕他？！”
“杨光……狗……”张光宗自言自语的说。
“这个杨光可他妈的可恶了，仗着有条破狗根本就不把我这个当队长的，不，是不把你这个主任看在眼里。”方色子故弄玄虚地说，“他早就知道你是我舅还跟我作对，这不是明地里跟你过不去吗！我看呀，你再不想法子收拾收拾他以后还不上天了。”
“收不收拾以后再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能让他们把这事闹大。听见了吗？啊？”
“听见了。哎？对了！听说那条狗就是大笨下的崽子。”
“你说啥？是大笨下的崽子？那几个崽子不都死了吗？”
“就剩下这一条扔在雪地里没人要让杨光这小子拣去了，现在倒好，成了咱的一大祸害。”
“这才几个月呀？就长这么大了？”
“可不咋的。那狗不但长得比别人家的狗快还挺肥呢，我敢噶东，去了头蹄下水少说也能宰出五六十多斤肉来，你信不信？！”
“咋的？又想吃狗肉啦？不能瞎整啊？做啥事儿先动动脑子！别老给我上眼药，行不行？”
“嗯呐！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麻溜儿到集体户去，先认个错，然后答应他们的要求，不就是同工同酬吗。千万不能让他们往上捅啊？听见了吗？”
“嗯呐！听见啦！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等等！我不跟着还真不放心，还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张光宗说着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念叨，“你这小子呀，我就知道你是口服心不服，到时候再毛愣三光地惹出点儿事来，弄不好还得我给你擦屁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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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1 14:5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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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6-2 09:0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