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五味人生 于 2016-3-30 06:33 编辑
战友与插友的梦与歌~回忆(3)
婴幼篇《母子分离》 我的妈妈出生在冀南威县偏僻的农村。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冀南闹了一场大灾荒。 村里年轻人都外出逃荒保命,妈妈跟随逃难的人群,长途跋涉来到冀中定州。走到我家门口时,姐妹们饿的实在走不动了,蹲在我家门口,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可巧被我家里的人发现后,连同行的几个难民,暂时收留在家给了口饭吃。就在一起吃饭的过程中,我妈为了活命许下了终身。 从此,就成了我爸爸的妻子。第二天其他难民又上路了。她们逃难的姐妹们,一路上都是这样嫁给了有口饭吃的人家。 在这些逃难的姐妹们中,还有一位是我的大姨,她带着女儿来逃生,为了不让女婴饿死,迫不得已送给了,定州一户有口饭吃的人家活命,可是二十几年过后,这个女婴只认其养父母之恩,却不认其亲生父母,反而记恨亲生父母,这就是母女分离,酿成骨肉亲情的悲剧。 妈妈到我家不到一年生下了我。在我哺乳期又怀上了我的弟弟,几个月上我就没奶吃了。弟弟还没出生,父亲就意外去世了。 天塌了,留下孤儿寡母仨人,真是处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境中。 那时的生活都很贫穷。家庭成员们,把我们母子仨人视为累赘,冷眼相待,减少了往日饭菜的量。月子里妈妈,自己边哭边洗尿布,没有人帮助。 妈妈经常因吃不饱肚子,喂弟弟的奶水极少,饿的弟弟哭声不断,我也饿的大声哭叫,吵的全家人训斥妈妈不会哄孩子,妈妈不知所措,含泪顺便用尿布遮挡住我的嘴,防止再哭出声来,幸亏奶奶发现的早,我的脸蛋捂憋成了紫茄子色,奄奄一息。 事后婶婶假醒醒,反污蔑妈妈想害死我,天天找茬欺辱妈妈,在实属无奈的情况下,待熬过了弟弟滿月,妈妈打算带我们兄弟两个回娘家。 爷爷和奶奶看到妈妈的艰难,近七十岁的两位老人,执意要把我这根苗苗留下来,以减轻妈妈路途中的负担。 妈妈只好用布条把弟弟捆扎在背上,带着弟弟沿途乞讨,与妈妈同行还有,患难与共同一个村的好姐妹。 她是逃难嫁给定州南关,一家姓王的富人家做偏房,很争光让王家如愿以偿,第一胎生了个男孩,取名叫王哲,尽管给王家续上了光宗耀祖的香火,也未必讨得家庭所有成员的欢心。 而之前正房只给王家生了两个女儿,正房怕失宠,所以变本加厉制造亊端,处处事事虐待偏房, 偏房在无法忍受之时,多次与我妈妈勾通诉苦,两人同病相怜,于是合计为逃脱各自的虎口,相邀结伴返乡回娘家,当时偏房已知自己怀有身孕,顶着回娘家后生下的孩子,有“带犊子”或“拖油瓶”的非议,也在所不辞逃离苦海。 就这样,一个孕妇和一个背着婴儿的妈妈,同路相依为命,长途跋涉,风残露宿,总算活着回到了故乡的娘家。她们开始了,在另一种艰难困境中挣扎生存着。 自此母子分离后,王哲享受着正房妈妈的母爱偏爱,掉在地上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快乐成长,让我羡慕不已,正房妈妈忌讳王哲给我一起玩耍,生怕我透露出真相。 自打我记事起,奶奶再三叮嘱我,只要王哲养妈在世一天,就不能把还有亲生妈的事告诉王哲,七岁那年奶奶撇下我离开人间,我一直信守承诺,保管守口如瓶的秘密。 几十年慢慢逝去,待王哲的养妈去世后,我选择时当时机,背着他的两个姐姐,把亲生妈的来龙去脉一一吿诉了王哲,只可惜这时亲妈也离开了人世,已有几年的光景,王哲只能偷偷与亲妈当年怀孕,带走未出生的妹妹相邀见面,同父同母兄妹倾衷肠,相见恨晚。 与我关切的三位婴幼儿中,唯独我命运多舛不济,母子天各一方长达十几年,相互都没有音信,我自幼恨妈妈为什么抛弃我,说实话童年的我未曾享受过父爱、母爱,记忆中根本不知道妈妈、爸爸长的是什么模样,对妈妈没有一点点感情,至今也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月哪日,人世间还有我这样遭遇的人吗?我的感情声声息息都投入到奶奶的怀抱里。 妈妈走后,是奶奶靠喂浆糊把我养活下来。由于我的存在,家中多余一口吃饭穿衣的人,常遭家庭其他成员的嫌弃。况且奶奶不能自食其力,还得靠其他儿女供给,奶奶自然因留下我,招惹很多人的抱怨、斥责、麻烦和气生。 为了养活我,奶奶可是没有少受夹板气。奶奶在断粮吃的日子里,总是放声拉长音哭诉,骂我爸不该撇下母子仨人活遭罪,奶奶说要不是为了,把我抚养成人拉扯大,早就不想活在这个人世活受罪了。 奶奶为了我所受的件件罪和冤屈,牢牢记在我幼小的心灵中,记忆犹新,念念不忘。 长大后才获知,其实遥远的妈妈天天都在牵挂着我,常常后悔自责自己,当初没有把我帶走,妈妈深知婶婶的为人,总担心我活不下来。 听老人们常讲,等到自己有了孩子的时候:”生儿方知父母恩、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几十年后的我才理解体会到,其中的真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