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党项人 于 2016-7-16 16:10 编辑
元朝到了绿水林场按照官场那套同刘场长交接清相关手续后。先声明一下,刘场长在交接手续时反复强调以前的事“我甚也害不哈(都不知道)”。对林场现状、有何遗留问题及根源,他就没有给元朝说出个任何一二三来。元朝体谅人家,这又免职又降级的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刘场长说什么不说什么的,没有必要去多想!没有意思。焦裕禄不就早说过嘛“嚼别人嚼过的馍没有味道!”工作这多年也见过大风大浪的元朝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亲自把刘场长送上了林业派出所的侉子。在县委任命元朝担任绿水林场场长的同一个文件中,刘场长保留副科级待遇到县林科所任“咨询员”其实就是养起来了。看来马书记的“几个好的,几个不好的”这就贯彻施行了。 元朝到任后,没有按照惯例先召开全场大会先树几条规矩,甚至连场部的各部门负责人都没有认全,就请主管生产的明副场长陪他去集材场和伐木作业区看看。在林场,所有伐倒的林木都必须先运到集材场统一分类才能出售。原则上是不容许货主即买家自己去伐木现场拉运木材,一来防止对林区情况不熟悉的人不适应而发生事故,二来也是防止发生偷盗呀、失火呀等问题。如今正是伐木的最佳时节。在林区县伐木可是大事,用当今的时髦话来说就是“第一要务!”。这些参天大树伐倒后那可是人们抢着要的好货,往往不等伐倒那买家就守候在集材场等着咧。所以伐木不仅是林场的经济支柱,更是牵动全局乃至全县经济收入的大事。哪届县委书记县长上任后必然到林区要视察一番的。历届县委书记都如同兼任县武装部第一政委第一书记般的也兼任林管局党委第一书记呢。加强党对经济工作的全面领导嘛。 到了集材场大门,元朝看见那等着拉木材的车辆排的这老长。而且基本是倒运木材的集材车刚出来,转运车就靠上去了,工人们十分熟练地操作装卸机,很快一车木材就装好捆绑好随着油门轰鸣声那满荡荡的一车木材就走了。这林场的生产形势不错嘛,不像当年元朝刚去青山林场那样因人为因素连木材都运不出去自然没有钱进账嘛。 元朝上前问了问等待拉运木材的司机们。他的问话看起来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比如问司机是哪个地方的,这车是私家的还是公家的,能够装多少方,林区的路怎么样等各方面的问题,但他所问的关键只有一个,那就是购材款是欠着还是现交。司机们都是一个口径,这几年到绿水林场拉木材,必须是交一车钱拉一车木材概不欠账的! “怪事?这交钱才拉木材而且木材又卖的这么好,怎么场里这钱就?这里面有名堂!” 看完集材场,不,用当今的时髦话就是“调研”完集材场,元朝他们又去了位于林区深处的伐木作业区。去往伐木作业区的路上,元朝就问身边的明副场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明副场长看了看身旁的司机却没有回答。 元朝顿时会意了。他什么也不问了。到了伐木作业区,元朝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更制止了明副场长要介绍自己的举动。他四下看了看,找到一台闲置的油锯,用脚踩住支架,迅疾地朝上拉动启动线绳,油锯“腾”的一声“哇、哇”就欢快的响起来了。他选择了一株树干已经标好了伐倒木标志的小叶杨,先是蹲下身把树根部的杂草枯枝给清理了清理,然后举起油锯,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可留10公分左右的树桩,随即操持油锯贴了上去,随着“哧、哧、哧”的声音和锯末的飞溅,元朝就是一个标准的油锯手了。元朝一参加工作就在军马场干过伐木的活路,当然会用油锯。虽然以后转业当了警察又成为“科部级”,操作油锯的业务有点生疏但比起刚来林场伐木的工人来说那还是内行。 元朝的举措使明副场长站在那愣了一阵,也面红耳赤地操起斧子帮助工人们清理刚从林子里拉出来的伐倒木上的树枝什么的。过去,场领导们谁能干这些个活呢? 工人们见穿着快褪成蓝灰色警服的元朝随同明副场长来了后操起油锯就开始伐木。都以为是领导大概嫌这一向伐木工作进度不快所以又来了新的油锯手。有好事之人围过来观看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有的一看元朝的架势就点头暗道“还是个内行”。 树木沿着放倒的方向倒下去后,元朝关了油锯。这当口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也算是严重隐患吧。刚才他锯倒的大树在放倒时,他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顺坡倒”但怎么听不见领班和安全员跟着吆喝呢?这是确保伐木安全作业的必须程序,为的是防止伐倒木在倒下时发生伤亡事故。他问跟前的几位工人,有的不回答有的呢笑了笑走开了。在元朝的再三追问下,有一位被称为老司的工人才回答说你是刚来的吧不知道。“查(咱)这的领班、安全员都工头一个人。平常人家在场部不来。有的时候才过来看看。”元朝心里大吃一惊,他暗暗为刘场长叫了个好“还好,没有出事故真是有福的!” 元朝顿了一顿,说“这样吧,没有安全员没有领班在现场监督,那查(咱)们伐木是很危险的。我看是不是查(咱)们指派一个人先监督着?安全可是大事,一点也不敢马虎!何况查(咱)们都是拖家带业的,出点事对谁也不好。”大伙见元朝说的在理,虽然不知道他是哪路来头但觉得人家说的没有错,也都点点头同意了呗。元朝又问了问谁干这件事?有人就让老司干呗“这后生灵精。” 当大伙正要开干时,有人突然说那工头一会儿来了问起咋办捏?元朝说不要紧,这安全是头等大事,工头疏忽了查(咱)们给弥补了人家肯定会称赞查(咱)们做得好呢。再说了真正有啥事就请他找我好了。 ......元朝操着油锯干的欢呢。过来一个人穿着套笔挺的“道子呢”服装一看就是“领导”模样的人来到了元朝跟前。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穿着褪色旧警服带顶沾满了泥点树叶青苔的柳条帽,这是元朝从工地里的破帽子堆里找来戴上的。按照规定伐木工作业时必须戴安全帽!正用油锯切割大树的元朝好几眼。凭着当“领导”的法眼,人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新来的。不过操作油锯的手法嘛倒还行。”工头拍拍元朝的肩头“嗨,这是个谁呢?咋接也没有咋接呢,就指挥开咧?”因为树马上要锯倒了元朝没有搭理他,等大树朝着指定方向倒了下去,元朝才关了油锯。冲着工头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谁不要紧,问题是谁请的你在这里当领导呢。” “我没有在这里当领导呀?”元朝觉得奇怪的反问了一句。 “啥,你没有当领导,那咋接安排老司看安全呢?” 元朝当然明白是咋接回事了。他定了定神,解释这安全员是一刻也不能离开现场的,听说你是安全员却不在现场,为了表确保安全所以我才......。 元朝的话还没有说完,工头先是转身指着老司同时嘴里吐出一串的脏话 “你大(爹)的马裤烂了?把你给露出来了!你给我离的远远的!该做啥做啥去!”老司看了看工头,又看了看元朝,嘴张了张想说啥又止住了。不过他站在那里倒是一动也没有动。 元朝皱了皱眉头说“你怎么张口就骂人呢?平时你跟你家的人都是这样说话?” 工头一愣,他记得自打他跟何清—他的嫡亲表哥目前的林场食堂管理员,他跟随表哥来林场也当了好几年的工头。经过何清和自己的经营,现在的绿水林场,早就是自家的天下了,真格旦旦是自己说一不二了。平时哪个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他脸涨得通红,又见工人们都在偷偷发笑,顿时恼羞成怒,上前一把就揪住元朝的前襟,说了句“你是个谁呢?敢管老爷的事情。今天,不,尔格我就要你给我滚!我开除你!”上过前线打过仗当过警察抓过犯人的元朝还怕他这一套?只是厉声“把手松开!开除我?你说说为什么要开除我?你凭什么就能够开除我?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问你是个谁呢!”他边说边猛地一挣,工头的手自然从前襟脱落了。本来元朝想给他来个大翻背摔胯好好治一下子。但觉得自己身为场领导这样做不太妥当所以他没有。 “凭什么?就凭我是......领导。”见元朝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把他的手给摔开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点蹊跷。大概也是顾及自己的“领导”身份还是其他原因,本来高喉咙大嗓门语气无不恶狠狠的他突然间降低了声调“反正我就开除你了。你这就收拾铺盖,走人!” 元朝非常想看看工头的出丑,故意装出一副糊涂样缠住他,“今天你必须说出开除我的理由,不然官司打到县里我也不怕。” “啊,你这个人没有个眉眼高低呀,领导哪能不要你呢?你自己不懂事嘛,快,给领导上根烟嘛。”一位听到争吵声刚从附近刚来的老工人还不怎么明白之前发生的具体事,赶快插了这句话。人家好心,是为了了事。 “嗨,原来如此。”元朝故作明白。他笑着说原来就这呀,好说嘛,为啥子不早点说呢。说着就从衣兜中掏出一盒烟盒都没有原来的色彩,也就是少半盒量的卷烟。声明一下,自打元朝从警之后,为减少不必要的干扰,他下决心戒了烟戒了酒。现在兜里装盒烟那是为了一些场合办事而用,所以肯定不是“一红塔、二云烟,最次也是熊猫烟”,也就是本地产的一盒两元左右所谓的甲二级。 元朝打开烟盒看了看就递给工头。工头倒是大气,眼皮也没有抬随手就接了过去。等接过去掂了掂方觉得不对劲,抬眼一瞧当即气得把烟盒往地上一扔,满腔怒火地“你耍谁呢?给我滚,给我滚!” 元朝不但没有“滚”,反而上前一步指着被仍在地上的烟盒“你听好了,给我捡起来!” “啥?我给你捡起来?”工头气得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他上前一脚把刚才扔到地上的烟盒踩了几脚还不忘揉了几揉。那烟自然就与大地溶为一体了。然后指着元朝又是一串脏话“......马上滚!马上滚!” 暄叫声自然惊动了明副场长。他快步地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工头正指着元朝叫骂着呢。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赶快上前不容分说就把工头推在了一旁大声说到“你眼瞎了!连元场长都不认识啦?”然后低声告诉元朝,“他是何清的‘表弟’。也是这几年承包咱们场伐木生产的工头”。 元朝当然知道何清。在本系统乃至本县,此人还是有些名气的。他凭着与县里某领导是亲戚,如今又同局里一些领导打得火热,所以别看论职位就是绿水林场职工食堂管理员,可不仅在绿水林场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就在县里办点啥事都“好使”。说句实在话,前任刘场长的走,同何清是有直接联系的。这点不仅王局长跟元朝谈起过,刘场长在同元朝交接时也曾提了一下。虽然元朝还没有直接同何清打交道,但今天何清“表弟”的表演,元朝已经领教了何清平时的为人处事之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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