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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辛弃疾的为哪般？》 作者 晓寒
元宵节，花灯簇。那一碗甜甜的元宵吃过，这年也就算是过完了。年纪大了，年前年后的假日里，不像中年人有那么多迎来送往和探亲访友的任务，也不像年轻人有花样繁多的欢聚玩乐。大多的时间是和老公各捧一本闲书慢读。在翻动书页的同时，我们翻过了大年初一，又翻过了正月十五。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茶几上的水仙暗香盈动。灶上煨的砂锅排骨丝丝冒着肉香气。家里暖暖的，静静的，不由人眼惺手乏抛卷欲睡。欲睡半醒间,“老来万事等闲看，圆缺阴晴顺自然”这两行字却浮上心来。刚才我读的是本自己打印装订的辛弃疾诗集，那是我从【全宋词】中摘录出来的二十几首【贺新郎】。“老来万事等闲看，圆缺阴晴顺自然”这十四个字该是读后之感。
“贺新郎”是词牌名，又名金缕曲、乳燕飞、貂裘换酒。据考证最早的【贺新郎】见于《东坡乐府》。但后来的文人写【贺新郎】却都以《稼轩长短句》为准。可见辛弃疾在宋词创作中的文学地位之高之重。辛弃疾可真了不起，他不仅使词从音乐的附属品转变为一种独立的抒情诗体，还一扫晚唐五代颓风，从根本上扭改了词的发展方向，开创了与婉约派并立的豪放词派。
一首【贺新郎】共百十六字，前后两阙各六仄韵。可无论是写人、咏景、状物、记游，还是怀古、感旧、说理、抒怀，辛弃疾把字字句句玩转到极致。清新秀丽的词风，活泼灵动的情思，贴近口语化的文字……辛弃疾就这样在一阕阙的【贺新郎】中，把生活中蕴涵的哲理与美感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他借助壮伟的意象表述自己的政治理想，用峥嵘的气势抒发慷慨之情。他内心的苍凉化为词句的悲壮。
时隔千年，我读辛弃疾的词如同面对其人。我在读他抗金报国的雄心壮志,也在听他述说军人的勇毅豪迈。我在听他倾诉报国无门的苦闷和壮志难酬的忧愤，也欣赏他赋闲乡村的闲适情趣。辛弃疾的词能让我置身于秀美的长山阔水之间，忘怀尘世间的烦恼,让我气血喷张,心生“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情。
在我摘录的这二十一首【贺新郎】中，政治，哲理，友情、恋情，田园风光、居家生活，凡能写入其他任何文学样式的东西尽被入词。从中我窥見他大起大落的情感世界，也窥見他在落寞怅惘的仕途上孤苦徘徊的身影……辛弃疾用飞蛾扑火般的热情拥抱生活,所以我喜欢他。生活用不得意回报辛弃疾,所以我心疼怜悯他。我喜欢这个爱国而急于事功的佩剑文人;喜欢他炉火纯青的文采绝伦。喜欢他的刚硬，喜欢他的温柔，更喜欢他的热烈奔放与豪情万丈。
看这首【贺新郎】:
“肘后俄生柳。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右手淋浪才有用，闲却持螯左手。谩赢得、伤今感旧。投阁先生惟寂寞，笑是非、不了身前后。持此语，问乌有。
青山幸自重重秀。问新来、萧萧木落，颇堪秋否。总被西风都瘦损，依旧千岩万岫。把万事、无言搔首。翁比渠侬人谁好，是我常、与我周旋久。宁作我，一杯酒。”
辛弃疾把人的心情细心地层层地剥开理顺，写得見情見理、爽利老到。“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这几句家常话儿嵌在词里不仅自然贴切，更是自家肺腹之言。简言实话中说大道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走过了青年和壮年，古人和今人，辛弃疾和我有着同样的人生的体验啊。珍惜和庆幸人生路上那如意的十之一二。用豁达和坚持去面对和化解那不如意的十分之八九，就会“老来万事等闲看，圆缺阴晴顺自然”了。
初中时的读过辛弃疾的那首【丑奴儿】我竟然记到如今。“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好个秋。” 这首词才几个字啊，就如醇酒醉倒了我一生。而今，因着同样的生活态度，我更喜欢辛弃疾这个老头儿了。我想，我若是个宋朝女子,我若与他同年代，一定要俏俏地打扮了自己,舍了一切去追随君左右。出征时，我为他拉马坠蹬捧盔系甲。军帐里，我温一壶好酒盼他平安归来。夜读时，我轻挽起红袖，为他研磨、铺纸、续香，添灯油。我知道，辛弃疾南归后，三十好几才娶了范氏为妻。我也知道他也没甚家产,日子过得甚是清苦。名分钱财咱都不计，甘愿为他执帚奉炊叠被铺床。他若肯娶我,为奴家写首【贺新郎】做聘礼即可。咱的回赠也必是【贺新郎】。俺的首句是：“妾嗅青梅小。倚门望，郎骑竹马，巷口驰来。”
昏昏然间,听到老伴唤我:"别睡了，该起来做晚饭了。"原来一梦悠悠我穿越去了趟宋朝。
注: 存世的辛弃疾作品集有《稼轩长短句》和《辛稼轩诗文钞存》。还有今人韩莹自己编辑打印的《辛稼轩【贺新郎】二十一阙》。
修改于201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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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2 04:5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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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2 05:5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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