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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下篇
陈团知青点近邻有一家老贫农，他的房子紧邻路边，队里的人几乎每天都要从他旁边路过。老贫农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儿子，人称“傻闷”，生的膀大腰粗，浑身是力气。知青到后，他成天在嘴边挂着“知青算老几”，根本不把知青放在眼里。他的业余嗜好是蹲在家门口，满不在乎把视线停留在过往的女知青身上，甚至还有传言他想摸女生的“奶子”，吓得一些女知青提心吊胆，气的赵红兵和肖向前咬牙切齿，俩人早就想“收拾”傻闷一顿不可。
机会终于来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傻闷”把机会送上门来了。这天，金色的阳光照射在山坡下面，全队几十个男女正热火朝天在这修大寨田，虽未宣布休息，很早就有人坐在刚刨出的田坎边上吧嗒开了叶子烟，一些妇女也拿出针线准备纳鞋底。傻闷手持扁担东瞟瞟西瞄瞄，走到民兵排长余为民面前，扁担较力气的比赛开始了。傻闷分开双腿，直着腰身握住扁担的另一头。余为民弯着腰，站成弓箭步紧握扁担的另一头，余为民的脸由红变成猪肝色。傻闷突然把牙一咬，“嘿”地一声，平放着的扁担一下子棱了起来。傻闷赢了，在围观社员的欢呼声中，他把扁担朝前一送，余为民冷不防掉了个仰面朝天。在一旁为余为民加油的弟弟余为富，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傻闷。傻闷丢开扁担，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身体扭在了一起。余为富紧紧抓住了傻闷的双肩，用一只脚使劲绊他的腿。傻闷对门襟衣服的扣子松开了，身体晃了两晃却没有倒下。他的两只手紧紧搂住余为富的胸背，箍得余为富都快喘不过来气了，他又把手滑向余为富裤腰的腰带，大喝一声，把余为富摔倒在地。欢呼声压到了两人的喘息声，也盖过了傻闷得意洋洋的叫骂声，他得意的目光不时朝知青这边瞟过来。
望着傻闷挑衅的目光，赵红兵坐不住了，铁青着脸走到他身边：“来啊，你不是想和我们比吗？今天，我俩就当众比一下。”傻闷斜眼看着这个身高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可腰围却比自己小了一圈的赵红兵：“狗日的知青就是奸猾，老子刚打赢一个又上来一个，有本事先给老子比扁担。”他陶醉在胜利之中，却不会想一想胜利对自己的体力有多大的消耗。比扁担注定是输了，喝彩声已不再专属于他，他那堆满脸横肉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他扔掉扁担向赵红兵猛扑过去，双手刚触及对方的双肩，赵红兵猛地一个下蹲抱住了他的双腿迅速往后一拉，扑通一声，傻闷来了个仰面朝天，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傻闷已翻身爬起来抱住了赵红兵。赵红兵右手紧紧夹住了他的脖颈使劲往前一拉，紧接着又往后一扯，赵红兵的身子便骑在了傻闷身上。
傻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走了。传说生了病，一连三天没再出工。
天气转晴了，太阳像一个稀罕地客人似的，从东方徐徐升起，照得一层层梯田一片金黄。大家正在冬水田里翻田，傻闷便过来向知青挑战，看谁翻得快。自从上次输给赵红兵，他心里很不服气，一碰到知青，就要拼个输赢，这次他找到了肖向前。肖向前也不示弱，把袖子挽得老高，“比就比，对面那棵小树为准，看谁先到！”傻闷拉开架势，一开步就达一米。陈团、陈园、小赵把傻闷夹在中间，肖向前一个劲往前冲。“看啊，傻闷又和小肖比赛了！”大家叫着喊着跑了上去。比赛结果傻闷又输了。收工后，陈团问肖向前，小肖这才道出玄机，他是紧跟在傻闷身边捡便宜，临到终点才使出全力猛冲，很快就超到他前面。其实，大部分的土是傻闷挖的，只是他根本不知情。这以后，他总算心服口服了知青，从此再也不和知青比输赢了。他那句知青算老几的口头禅也从他嘴里消失了。
劳累了一天，陈园刚躺上床，又猛然翻身，尖叫了起来：“又有跳蚤了，跳蚤又出来了，跳蚤又出来了！”赵红兵赶忙过去，陈园挽起袖子，白晢的手腕上出现了几处红点，在煤油灯光的照射下，格外醒目。陈团用电筒朝小圆床上一照，只见洁白的床单上有许多米豆般大小的小黑点在床单上跳来跳去。
“打死你，打死你这讨厌的小东西！”陈园抓起枕头、枕巾，一边骂一边朝这些小黑点打去。
“园妹，你这样打不起作用。”赵红兵过来制止道：“我们用了那么多敌敌畏、六六粉都没能把这些跳蚤消灭掉，你这样打，打得完吗？”
“我有办法。”每个星期天前来看望他们的姚秀文发话了：“既然这跳蚤这么厉害，满屋都是，我们今晚就来个大扫除，打歼灭战！”
“怎么打啊，满屋都是。”陈团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姚秀文回答道，“你的任务就去借喷药器，赵红兵负责挑水，肖向前负责烧水，我和小圆负责打扫屋子，说干就干，分头行动。”
众人首先把床上铺的谷草全部收了，把床、箱子及屋里的一切东西挪到空地里，用开水挨个淋一遍，连床脚，箱子四周的墙角都不放过。赵红兵也背着喷药器用敌敌畏、六六粉兑水满屋喷洒，整个屋子弥漫着农药的呛人味道。
姚秀文还学着以前在家里驱蚊的作法：学校里整个宿舍都准时点燃蚊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两个小时才各自回到家里，这样的驱虫行动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既避免了呛人的烟味，又达到驱虫的效果。每年夏天，街道都要搞一两次。
知青点后面有一大片松树林，一年四季绿油油的，山坡上的马桑，小松树吐出嫩绿的新枝，绿茸茸的嫩草铺满山坡，陈园和赵红兵一上山就不见了踪影，姚秀文和陈团找了一个稍平的地方坐下。
“小团啊，你要时常提醒你妹，千万不要出事哦，”姚秀文刚坐下，就叮嘱起来，“你是姐姐，要关心你妹，我又经常不在你们身边。星期天还要回成都去打听你爸的消息，你就要代我管好你妹。”
“妈，你不用操心了，小园也是成人了，许多事她也明白，还经常向我保证：她和小赵目前只是朋友关系，不会出事的。”
“那你和肖向前呢？”姚秀文指着不远处的肖向前问道。
“瞧你，又乱说，我根本没那意思。况且，现在的状况我也没心思去考虑个人问题。”陈团回答道：“至于肖向前，他本人也没向我提出过这些。”
“就算以后肖向前向你提出，你也千万不要答应！”姚秀文语音坚定：“你是知道的，我家和肖麻子势不两立，是肖麻子批斗了你爹，把你爹送进了监狱，是肖麻子害死了他老婆，他本人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流氓，坏蛋，他是没有好下场的！”
“肖麻子是肖麻子，肖向前是肖向前，”陈团辩解道：“况且人家小肖人又老实，在班里还是副班长，各科成绩都不错，还是……”
“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姚秀文打断了陈团的话：“你们每天都在接触，万一久了，你对他产生了好感也说不一定。”
“不会的，妈，你放心。”陈团答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个人问题，在近几年是不会考虑的。”
其实，坐在不远处的肖向前一直暗恋着陈团，但碍于两家的“敌我”关系和自己内向的性格，他不敢向陈团表达，只是暗暗地时刻保护着她，他相信“金城所至，金石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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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3 09:5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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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4 08:3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