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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年拜到三月三，雨梅不过六月六。 回头看时间，实在太快，一眨眼功夫，洪清已在病床上躺过了半个多月。老天怜悯他的心情，初二当天就开始转阴，雨雪不断。阴多阳少，几乎没见过整半天的干净日头。农谚代代传，“有面没面，就看正月廿”，看来整个正月都要笼罩在绵绵春雨中了，今年春花冬麦的收成就又够呛了。而他相对的收入却没有减少，阴冷雨雪的大正月，哪有人会出工呢，队里也都没有排活，这不是大家伙都陪同他住院休息，又是什么呢。探视慰问的人群，众口一致的意思，开导着他。 每每听到此类言语，他会幽默地说，这也是做农民的优点呐，哪有企事业机关的职工干部，有这么舒服过年的呢。 回家第二天，亲戚队友们都又来邀请他，重踏新年第一步，补上拜年的那一天两餐酒菜。都说“酒醉需酒醒，酒伤得酒养”，当然谁也不会再强劝硬灌他的了。 在这相对比较文明的划拳行令的酒精氛围中，他又捱过一段苦思痛念的时光，梦中的酒气带着他，回到那情意绵绵的分分秒秒。酒精的毒素使他浑身肌肉酸软，筋骨胀痛酸麻，脑壳象刀劈斧砍似的裂痛。多少次他都想要与它决裂，可是不能啊。没有它的帮助，夜思难眠呀。躲埋被窝的学习与广播收听，已经枯燥乏味到了极点。该习的课本知识，他已经滚瓜烂熟了，倒背如流了，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依然如故的广播内容，批林批孔、斗私批修，学哲学、批宋江，都是老一套，鼓膜都听出了茧子。那么几部样板戏和数寡寥寥的红歌曲，他全都听熟会唱啦。老天可真会捉弄人哪！这样的日子，何日方尽，何时到头哇？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以及劳作的苦累，可以阻挡眶中的泪、掩盖心中的痛，可在心情释放的孤寂夜晚，它们就不由自主地，集体出动，一股脑儿地发作起来，其势不可抵挡。折磨得他整夜整夜地睁眼不眠，其痛楚比起酒精中毒的滋味，难受多了，时间也更为长久。清醒时的思念都是死板的过去式，哪有梦中的进行时态那么的刺激，那么的丰富多彩呢。他对酒精的依赖，越来越强烈，兴奋阈也越来越高，四十斤酒坛散装的，一块三毛五一斤的严东关五加皮，可得五六百毫升以上，才能进入进行时态的效果。 按家庭惯例，大小猪只、鸡鸭粮谷等大宗收入，都由老人掌管，于家政大处使用。农外物品、菜蛋的售卖收入，就是他平日花销的来源。冬春竹笋夏田鸡，秋晨鱼虾寒柴草，都成了他换梦的原料。 迟来姗姗的二月中旬的年，刚刚过完，惊蛰雷动，山间田野就骚动起来，孑孓水蚤、鳝鱼泥鳅小蝌蚪们渐渐地活跃在田角水凼，池塘沟渠中。这些都是鸡鸭们造蛋蛋的精品饲料，也就成了他的网中之捞，筐中常品。 春末的大地，各种爬虫蜗牛、蛤蟆蟾蜍多了。在听取天气预报结合辨识天气的经验，可比其他社员提早一个多月，他就把家禽笼装车带，送往田间地头，让它们自行捕食野味，以增加他自己特殊粮饷的开支所需。 离他千里之遥的黎明，并没有少受同样的痛楚。与其不同的只是她有读不完的书，干不完的事，分占着她思念的时域、牵挂的心空。学习闲暇，她还常常浪漫地品味着，迢迢千里的情思恋念，觉得它很美，越思越甜，越念越真。这种纯情真恋，在她心中扎根、开花，结出了坚定的排他硕果。在她心中，只有他是唯一的，最完美无缺的，没有任何可替代者。单韦一次又一次地被她冷冷地拒之心外，没有余地，毫不留情。 单韦通过各种关系，暗中紧跟着黎明，与她分在同一临床实习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且他还秘密地了解到了明清二人的关系与大多的往事。 上午例行查房之后，实习生们集中在准医生办公室内，各自做着病案记录，与她面对面的单韦不时地瞄着她执笔的手，和她那注视笔尖的双眼。 她非常清楚对面的那双不怀好意的瞳孔，可是她却无可奈何，拒绝的次数太多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不理睬他就是，毕竟还是同学、同事，总不能做得太绝。可是心里真不是滋味，想到以后还会有可能永远在一起工作，日子长着呐，怎么办呢？她很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工作，好溜出办公室，到人员更多的阅览室去。可其他同学告诉她，他总是步她后尘，她一走，他马上跟着就走了。她不走，他也一直陪着呆到最后。在空无他人的一个午前，她忍无可忍地向他摊了牌，“单同学，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的，你我绝对没有丝毫可能。好好地去寻找属于你的，不要再浪费时间，不要再白耗精力。”说完，她狠狠地摔了一下椅子，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晚上当她回到学校宿舍，在她枕巾上搁着一叠厚厚的信纸，上面一行行漂亮的行楷写着： “黎明同学，您好！ 暂时让我这样地称呼您，请你别介意，也是为了你好。更请您别生气，听我细细说来。 自从你初三成为曲中广播员时，从你靓美的声音上，我就爱上了你。爱是一个人的权利，你不能剥夺它吧。你接不接受，是你的自由，没人能够强迫你，我更加不会，永远不会。 我知道你和他走得很近，处得很好，爱得很深，你们全家都喜欢他。我真得非常羡慕他，甚至嫉妒他。可是现在你们各自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犹如天上人间，再也不般配了。 移情别恋是一件撕心扯肺的痛事，而绝不是一般人认为的超爽快乐之事。忘记一段情感，需要时间，更需要决心与毅力。我会一直等下去，只要你没结婚，我决心等你到终老。 我期盼……，我期待……，能融入你心田的那一天、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的到来。 比你虚长两岁的同学，单韦不才亲笔。” 她愤怒了，她第一次发火了。等到全室六人都回来了，她摔打起室内的物品，大骂起来：“是谁人不做，做鬼？君子不为，却要作他人走狗、奸细？” 五位女生都被吓呆了，没有一个人敢承认替他转放情书的。 “单韦，给你脸，你不要脸。 好，就让全校师生看看你是张什么样的脸！ 冷面西施——黎明回应。” 次日清晨，学校最显眼的那面通知栏上出现了，她用大红色书写的拒绝信，和被她公开的单韦情书。 从此，他再也不敢正视她了，只能远远地躲着，再也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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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3 20:3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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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14 08:2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