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与父亲》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jpg 故居与父亲,总是我眼中经常跳跃的一个字眼。身处在这个空间,无论是对面传染病医院围墙里栀子花的芳香,或者是宿舍里孩子们的尖叫嬉闹声,还是左邻右舍之间因为居住拥挤而过于亲密的距离,都将激活我的回忆。在那里,有我的童年与少年,甚至还青春留下的印痕。 恭敬桑梓,是我一生最大的夙愿。它可以轻松给人营造出“内容丰富很值得回味”的感觉,也符合当下每次跑到‘钓游之地’盗取一点熟悉的烟火气息然后扭头就走的现实。 如果你想在现在的浏城桥下的复兴街、水絮塘商业厅宿舍的旧址里寻找潋滟闪灼的浪漫涟漪、喧腾夺目的童年浪花或惊心动魄的少年波涛,那当然就只有失望。故居只会对你说,来,看看这五十年前的宿舍吧,如今,多么嘈杂拥挤啊。可是,这里潜伏着童年习性的荒诞变异,埋藏着年少懂事后难以启齿的社会与人生的秘密。 在偶尔回归一次故居时,便要顶着头上现代密集的居民建筑群,望着老宅墙壁上一幅幅斑驳的画面,一脚踩在旧居的尘土里,一脚踩在回忆里,用心,去念及那些童年的美丽和青年以后沧桑的往事。 站在这片生我养我热忱的土地上,给了我太多心酸与感动的记忆,故乡秋的萧条赋予了我灵魂的安静。此刻,我收起生活埋怨的目光,告别因循的过往,陈年的味道便弥漫在整个情绪里,零零星星的童年碎片依然清晰的在心里存放。 从识字岭拐过一个弯,进复兴街,再上一个坡,便是水絮塘商业厅宿舍了,宿舍附近延伸的小巷子里,横七竖八砌有一些城市平民自建的土砖稻草屋。 宿舍四栋一模一样的红砖木屋建筑的瓦房,都前后有序、左右的排开,那时,每栋一楼铺满的都是泥巴地,走在泥巴地上,鞋底就像抹了油一样,光光滑滑的,很是舒服,一股凉爽的气体缓慢的灌进脚底,两脚凉爽爽的。 平日里,只要没有小孩的喧嚣,整个宿舍显得静谧安逸,再走进宿舍中央,有一座古老的麻石砌成的水井在四栋中间矗立,伸头进去,根本看不到井的深度,全是清凉的井水,水汽扑面而来,凉爽渗透到整个人的身体里,清爽弥漫整个人,非常舒适。徜徉在童年的宿舍里,故居就像拜访了左右邻里,亲切随和。 故乡的夏天,是一个让我无限怀想的季节,往往有趣的让人心醉。几场春雨过后,便是初夏。宿舍的清晨总是回荡着蝉鸣的叫声,梧桐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打破了童年的睡梦,宿舍前坪的两颗苦楝子树和熊娭毑家前的芭蕉树叶开始打着卷儿,对面浓密的梧桐树和医院的果园被一排排夯土砌成的围墙把我的世界给隔离开来,夏天能陪伴我的也就只有树上的知了、麻雀和围墙缝隙中的蛐蛐了。 热风中,搬来一把竹铺板,放在树梢的阴凉处,在斑驳的树影里,我静静地坐着,从早上到中午,再从午饭到黄昏,享受着夏日里的阴凉,树荫映着灿烂的晚霞像浮动的彩色缎带,捎上了我童年的许多梦想,裁剪出童年夏天的意境。只有到了夜晚,父亲下楼帮我背回竹铺板,然后又搭摆在走廊上,点燃一只蚊香,让我进入梦乡。 深秋后,在晚风的撼动下,宿舍前坪里会铺上一层金灿灿的落叶,犹如一个梦幻般的世界,所以,每次回忆童年与少年的故事时,故居与父亲的记忆就会在冷色调的人生和文字里带有一抹暖意的回味。为此,我很怀念故居、想念故居中父亲的影子。 故居已经寥落很久了,在那里我居住了整整十六个年头,现在偶尔回去一次,都要刻意在曾经的水絮塘“宿舍”的巷子和楼栋前走过一下,或若有所思地向里面观望,或干脆走进去在原地呆一会儿感受一下那使人怀念的童年和少年的温情。虽然这几栋宿舍很早就被撤迁并早已没有了过去的痕迹,但小时候家的感觉依旧还在,每一次立足于此,都会使我记起童年与少年里的辛酸与 幸福。不由得就想起父亲在我脑海中的印象来。 父亲中等瘦高个子,颧骨稍稍凸出,眼睛不大,短头发是我懂事起是一直不变的发型,在左右邻居的心目中,他的面部表情永远像是内心受过伤害式的非常拘谨、寡言,甚至还有些严肃,很少难见他有灿烂的笑容。一副木讷的表情下深深隐藏着他的厚道与善良,但在家里却非常随和开朗。这里既有性格的自身原因,而更多的却是政治环境的因素。因为父亲毕竟属于旧中国的知识分子,他身上曾揣着四种文凭;旧时的“浙江大学、黄埔军校、西南联大和后来的武汉财经学院的函数本科”。这些,如同秘密一样保守在他自己口里从未对我们姊妹说过,只是母亲晚年后才如实告诉我们,因为那个年代的政治环境父母亲不容许我们姊妹知道,怕引起我们心里的自卑而遭来歧视。 这就使我不禁想起了中国知识分子这一类人,他们既不是阶级,也不是阶层,但身上披着那一件孔乙己的长褂还是代表了知识分子的形象,并且享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刚一解放,父母亲同大部分知识分子一样,兴奋异常,觉得自己真是站起来了,自己获得了新生了。他们高兴得像小孩,幼稚得也像小孩。他们觉得“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更觉得新中国的建设将会依靠或重用知识分子。但好景不长,在即后的几次大型政治运动中,由于是旧时的知识分子出身,父母亲就被迫在‘思想改造运动中’洗刷着无数次灵魂,把自己过去的“原罪感”冲洗干净。甚至觉得这样就可以脱胎换骨的成为新阶级的一员。可后面接踵而来的‘阶级斗争、反右、四清、文化大革命’运动一个紧接一个,让人感觉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这种场景从童年一直伴随我到而立之年。 每当这种场景在思绪里打开时,都成了我晚年一种回忆的悲催,它让我领悟到人生的一些过程。那时,父亲与母亲一起担负着养育四个子女的职责,在我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父亲一直是以严父的姿态存在的。平日一般他不会给你颜色,但你绝不能过戒。不管怎样我还是非常怕他的,尤其是不好好读书的时候,不愿做作业的时候,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还有就是与宿舍孩子打架或惹祸的时候。第一个让我心生惧怕的就是父亲,所以我们姊妹经常合起伙来弄虚造假,妄图在父亲那里蒙混过关,可记忆里,我们几个古灵精怪、调皮捣蛋的智慧,永远只有被父亲揭穿的狼狈与尴尬。因为我的一次惹祸就遭到了父亲扁担的一次教训。 后来,我踏入社会、上山下乡、回城工作,读了大学,结婚生子,父亲大约是觉得自己的使命完成了,于是卸下来坚硬的外壳,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原就是个脾气绝好的男人,一直到他的晚年,我都很少见他发过脾气,想来小时候对我发的脾气都是装出来唬人的,目的是怕我们在外吃亏。 我跟父亲的性格很像,都有些害羞、内敛又执拗的人,这恐怕基因遗传的结果。后来科学发达了,我也懂得了;‘基因’( 遗传因子)是产生一条多肽链或功能RNA所需的全部核苷酸序列。基因支持着 生命的基本构造和 性能。储存着生命的种族、血型、 孕育、生长、 凋亡等过程的全部信息。环境和 遗传的互相依赖,演绎着生命的 繁衍、 细胞分裂和 蛋白质合成等重要生理过程。 生物体的生、长、衰、病、 老、死等一切 生命现象都与基因有关。它也是决定生命健康的 内在因素。因此,基因具有双重属性:物质性(存在方式)和信息性(根本属性)。 或许,我与父亲在性格上还是稍稍会有些不一样。特别是那种执拗和‘木讷’我就比他灵活得多,这也许是两代人之间的后天差异,但我与他相同之处实在太多了,仿佛复制下了他的性格。比如善于思考,与人为善,恋家,喜欢玩弄花草、养鸽子,长时间里沉默,脾气有时急躁,甚至脆弱。但是父亲特别爱看书买书,在他的影响下我很小就读过法国作家凡尔纳的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格兰特船长的女儿》,《静静的顿河》《红旗谱》《红岩》《林海雪原》《创业史》《三家巷》和其他那个年代流行的文学。读书,是最廉价的高贵。尤其痴迷于《三国演义》中的人物。非常钦佩书中武义高强的人,赵云几乎是我心中完美的英雄形象。直到现在我还是爱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