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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太阳照例从山头积雪的天山上升起，又从伊犁河的尽头落下，日复一日，永不改变。 日子也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单调地循环着，重复着。 他仍然在繁重的劳动中被拖着走，在饥饿里挣扎着。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想见冯汉莲。他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要那样，有几次冯汉莲给他送来白面馍，他都冷漠地拒绝了。每次看到她那哀怨的眼神，他的心就要疼一次，他读不懂那眼神后面的意思。 这天在收工的路上，冯汉莲匆匆地走到他的身边，小楚，今晚连队开会的时候，你到我这里来，我想最后跟你谈一下，就一会会。说完，马上低着头往前赶了几步，跟上前面的娘儿们一起走了。 他清晰地听到了，但未置可否。 晚上，他没去冯汉莲那里，径直朝着连队俱乐部走去。尽管他非常讨厌那个拥挤而又昏暗的地方，里面烟雾沉沉，令人窒息，上面没完没了的唸文件读报纸，弄得人昏昏欲睡。但他每天必须去，这是连队铁定的每晚必须要开的会，除了周末那一个晚上。 他踏着灰白色的土地，脚步蹒跚地向前移动。他弄不清地上到底是月光的辉映还是硝碱地本来的颜色，遍地像打了霜似的，一片灰白。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芽儿，寒光瘆人，不由得一阵寒噤，缩了缩身子，低着头向前走着。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他不知道冯汉莲想跟他说什么，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不想听她的解释。只要一想起那天傍晚的事，他就恶心。他不能原谅她。 这一切，难道就凭他们之间的一次谈话就能改变的了得吗，他心里想着。 但有那么几次，头脑里闪现出她那哀怨而又酸楚的眼神，他的心几乎快软了下来，如果，如果那个畜生是强奸呢……不太可能，面案子上那个洋瓷碗分明就是冯汉莲的，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时，他头脑里又强烈地出现白屁股黑鸡巴的影像，恶心至极。 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会上连长指导员轮番地讲着什么，心里老是反复想着那些事。 每天如此的单调而又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 他随着疲惫不堪的人群被那座像匍匐在地上的大怪物似的土房子悄无声息地吐了出来，就如吐出消化不了的残渣一样。夜静极了，一钩弯月孤寂地挂在天上。 人们慢慢地消失在月光的阴影后面，突然，那边人声嘈杂，似乎出了什么事，隐约听到女生的惊呼。 他的脚像被大地吸住一样，死死地钉在那里，一步也迈不动。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马上闪现在他的脑子里，该不会冯汉莲有什么事吧，那个方向就是她的宿舍。一个晚上的会议没看见她的身影，她肯定一直呆在宿舍里等待着他。可他却…… 想到这里，他没命似的朝着那里奔去。 跑到冯汉莲的宿舍跟前，不由分说地拨开众人，他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一幕。 冯汉莲蜷缩在地上，身子不断地扭曲着，头发蓬乱，眼神惊恐，变了形的嘴上，白色的吐沫喷满四周，发出浓烈的难闻味道，整个人显得极度痛苦的摸样。 有人低声地说，她喝了敌敌畏！ 他不顾一切地上前扶起她，背起她就朝卫生队跑。冯汉莲身子软绵绵地伏在他的肩上，用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小楚，谢谢你……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的…… 他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流到嘴角，感觉咸咸的，涩涩的。 瘦弱的身躯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劲，背着奄奄一息的女人飞奔，他要和时间赛跑，要和死神争抢。然而，女人的手开始向下耷拉着，鼻孔里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尽管自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心脏突突地狂跳，但他不能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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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19 20:3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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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0 08: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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