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感觉到它们来了,一个个绒毛体吱吱窜动、沿着墙脚床边爬了上来。用嘴掀开蚊帐,碰撞着我的身体。我迷迷糊糊的想动一动,赶走它们,或者张开嘴大声喊叫、呵斥它们别靠近我,但身体却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我的力量、消弭着我的声音,极度困乏的身体不再听从我大脑的指挥、就像一个被捆绑在刑架上的囚徒、任由跳动的影子在周身狂舞,又像一个无情的看客,漠视着一群占领者在揉虐我的躯干。而那些狂欢着的、丑陋的绒毛体们在我的手臂、脖颈、胸脯间窜动着、肆无忌惮,不时发出狰狞的尖叫。它们刮食着我身体白天干活留下的汗渍、盐斑,象品尝一顿丰盛的美餐、粗糙的舌头反复掠过我的脖颈、眼窝和脸庞,阵阵腥臭使我想再一次努力晃动我的手臂,发出我的声音,赶走它们,而无限的软弱和难耐的困乏弥漫在我的四肢和灵魂,饥饿又阵阵袭来、如同夏日平地滚过的惊雷、让我身体颤栗、无举手之力。我好累、好饿、身体象一堆棉花,此刻只记得收工后,走进家门把锄头往墙角一扔,便砸到床上,想休息一会去煮饭。 不知过了多久,似夜已深沉,我迷乱在这饥饿难耐之夜。 一会象是起身到灶台边添火煮饭了、又象是还在闷热的棉花地里流着汗、除着草,这时看到了一碗白白的米饭向我飘来、散发着独有的柴火锅巴香味、我咽了一口口水,忽然间感到它们怎么还在我身上窜动?还在我周围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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