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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改变人生(四)结识好兄长
在黑龙江省龙江县东方红公社太平大队四队落户后,善良的生产队会计刘存田看我无处可住,就让我在他家北炕住下了。刘存田家里有六口人,夫妻俩,三个孩子,还有老母亲。住了两天,我觉得这样长住下去不行,让人家太不方便。我就跟刘会计说:“大哥,你给我找个地儿吧,我自己出去住。”刘会计看我执意要走,就说:“如果你实在要出去,咱队儿有个叫贾安奇的小伙子,他也是辽宁人,前几年来的,在大队学校当老师。他跟你一样,也是孤身一人,我跟他说说,要行的话,你俩搭伙吧。”我听后立刻说:“行!大哥,你早点儿跟他说说吧。”
过了一天中午,刘会计跟我说:“我跟贾安奇说了,这事儿差不多,我领你去见见他。”于是,我和贾安奇见了面。
贾安奇,上中等个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头发剪得像平头吧,可比平头还长点儿,人长得很帅气,大眼睛,双眼皮儿,薄嘴唇儿,就是肤色有点儿黑。他说话慢声慢语,客客气气,文质彬彬,让人一看,就觉得和蔼可亲。我俩各自介绍了情况,我当年二十岁,他长我五岁,原来他是辽宁黑山县无梁殿公社薛贾屯人,高中毕业后投亲来这儿,后来被大队选去当民办教师,教中学语文课。安奇看我比他年龄小,又老实,就对我说:“如果你愿意,咱俩就找一铺北炕在一块儿做饭吧,这样你干活儿,我上班,就都方便了。”我高兴地答应了。远离家乡亲人,无依无靠,能遇上这样一位好大哥,也算是我的幸运。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一块儿搭伙也好,做饭也罢,总算有了归宿。我从心里感到高兴。
贾安奇在前街东头儿一位姓贾的三爷家找了一铺炕,贾三爷家两间房,两口人,他和一个有点儿精神不太好的儿子一起生活,他们爷俩住南炕,我和安奇大哥住北炕。刘存田大哥从家里给我俩拿来几斤小米,又让生产队保管员借给我们几十斤苞米,我和安奇大哥一起到队里加工厂把苞米打成面,然后供销社买来了锅碗瓢盆,回来后自己动手修灶安锅。有了做饭的地儿就算有了家。热心肠的邻里大娘大婶看我们两个小“跑腿子”(当地人对没成家的外地来的小伙子的称呼)啥菜也没有,怪可怜的,就给我们送来一些土豆和咸菜疙瘩,生产队长看我俩做饭没烧的,就派人给送来一车苞米瓤儿。开伙那顿饭是煮小米粥、贴大饼子,我和安奇大哥来个分工协作,我负责打水、烧火,他负责做饭。做饭时,我蹲在地上,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看安奇大哥淘米、和面、往锅边儿上贴大饼子。呵,他干得好利落,淘小米时,没有瓢,他用盆晃悠晃悠就能淘出沙子来,和好的苞米面捧一捧,在手里团了团了,“啪”的一下儿,就贴到锅上了,真象是个老做饭的,满有经验呢!
饭做好了,我们俩没有饭桌儿,于是就蹲在锅台旁边儿,一手拿着大饼子,一手掐着筷子,咬一口大饼子,夹一口咸菜,再喝一口粥,吃着自己亲手做的第一顿饭觉得特别香。我与安奇大哥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夏锄是农村最忙的季节之一,每天太阳还没出来,上班的钟声就敲响了。为了不误农活,家庭主妇们很早就起来把饭做好,为的是让干活的人及时吃了饭再走。我们家没有主妇,只好自己起来做饭。每天早晨天刚放亮,安琦大哥就和我一块儿起炕,点火做饭,等饭做好之后,安奇大哥让我先吃,他再回到炕上再睡一会儿。春天夜短昼长,人总觉得睡不够。其实,他本来用不着起这么早,农村学校八点钟才上课。可是为了让我能及时吃上热饭下地干活儿,他坚持每天跟我一块儿起来,我几次劝他不必这样,可他不忍心让我一个人起来做饭。
这里有山却不高,多数土地在漫岗上。常言说,有山就有水,可是这里的山上没有水,山下的河沟儿里有水也仅是缓缓细流儿,况且这水人不能吃,人们的饮用水都是从井里用辘轳打上来的。
北大荒土地多,铲地的活儿特别累。一条长五百多米的垄,半天就得铲到头儿。中间休息也只能是把锄杠横在垄台儿上,坐在上面喘口气儿罢了。我的个子长得高不说,汗毛多,汗毛孔儿也粗,再加上天热太阳晒,所特别爱出汗,汗出多了自然就容易口渴,有时渴得嗓子直冒烟儿,可是地里没有水。人家社员口渴了能挺得住,我却受不了。渴得实在难受时,一到休息,我扔下锄头就往屯子里拼命地跑,跑到大井边上,急急地放下辘轳,打完水再忙忙地摇上来,气儿还没喘匀,就趴在水桶边儿上“咕咚!咕咚!”喝个饱,然后再匆匆地往地里跑,生怕大家提前干活把自己拉得太远,可是等我跑回地里时,社员们已经铲出去二三十米远了。我心里着急,就想快点儿往前追,可是铲快了,会漏锄,会剩草,也会产掉苗,这样,如果被队长检查出来,挨顿训不说,还得扣工分。所以只好认真地、一锄一锄地朝前赶。大家都铲到头儿了,我还在地里晃悠,别人都到家了,我才铲到头儿。
午饭都是安琦大哥自己来做,因为学校按点儿下班,他回家比我早,等我到家时,饭已经做好了。有时看到邻里家铲地的都回来了,而我还没回来,他一打听才知道缘故。于是他就从供销社给我买来个军用式水壶,让我下地时装满水系在裤带上。他对我说:“有了它,渴了随时喝两口,免得总往回跑。”以后,大家伙儿看我铲地时腰间总别着个水壶,渴了就喝,再也不用往回跑了,说:“你安琦哥还真有招儿!”我心里想,这岂只是招儿,这是对我的呵护啊!我和这位哥哥在一起,就如同和亲人在一起,他象大人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让我感觉到了亲人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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