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蒲公英-14（和解）

特木尔朝鲁

十四、 和解

我刚下乡的时候干的基本都是农活儿，每天下地干活都要经过一户人家门口，就是这户人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股阴风从我们图勒队的小村上空掠过，悄无声息地从这户人家带走了一个腹中的婴儿，一切平静得竟无人察觉。当这股阴风再次返回要带走婴儿母亲的时候，不料它却吹散了一个怨妇心中的雾霾，觉醒的人性促使她勇敢地站出来，张开手臂挡在产妇家门口拦住了阴风，从此两家人和睦相处、亲如一家，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我们队里有不少人家之间是亲戚关系，父子、兄弟、甥舅、翁婿什么关系都有。有两户人家的男主人赵河和赵山是一对兄弟，他们本人之间没什么问题，但他们的妻子之间矛盾挺大互不说话，属于妯娌不和。

那一天我们出工路过弟弟赵山的家门口，前面不少人进去了一下又出来了，我在后面走不知什么事就探头向里面望了一下，只见女主人坐在炕上的被窝垛上面，双手抱在腰前脸色很不好看。我心想大约她是哪里不舒服，没觉得是啥事就跟着前面的人出工了，等下工回来才知道村里发生了大事，几乎死了人。

是产妇难产的事。

这个赵山媳妇怀孕时体型也没啥变化，该干什么活儿就干什么活儿，我们男知青都不知道她是个孕妇。她以前做过产妇膝下也有两个孩子，此次怀孕其实早已胎死腹中了，事后妇女们问她你难道没意识到吗，她说这次胎儿本来也不太动，她性格又是马马虎虎的，所以也没引起重视。牧区医疗条件差加之一般人也没有产前检查的概念，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那一天她突然肚子疼的厉害估计要生产了，村里的一些妇女都陆续去了她家帮忙，她丈夫也没有出工，看到是难产他就赶忙跑到卫生院请医生。结果来了一个医生也没招了，含糊了几句就回卫生院了，具体是回去取医疗器械还是去请别的医生来，在场的人谁也没听清楚，反正等了半天谁也没来。这边产妇一直在痛苦中煎熬，脸憋得青紫，后来实在挺不住了，她估计自己要走了就把丈夫叫到身边，艰难地一件事一件事开始安排后事，此时丈夫哭得不行屋里的妇女们也跟着掉眼泪。

正在这个时候哥哥赵河的媳妇闯进来了，这女人按当地话讲很“戳莽”，就是做事风风火火还带有愣头青的意思，她一看这个情况就喊人都快死了你们还愣着什么，然后采用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方法拽出个死胎，一股污血出来后赵山媳妇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等大家把一切该忙乱的事收拾停当才突然想起，那医生走后就一直没有来。人没事儿了老乡们也没人再去说，倒是知青们骂了好几天。

赵河媳妇用的什么方法呢，说起来有的人可能听不下去。牧区产羔季节有的时候会遇见母羊难产，羊羔子出来一点了总是生不下来，我就亲眼见过母羊屁股后面吊着半个羔子跟着羊群到处走，这种情况如果拖了很长时间还没生出来，羊倌为了保住母羊会采取野蛮的方法硬把羊羔拽出来，但是这种方法很危险，搞不好母羊也保不住。

哥哥媳妇大约知道羊倌处理母羊难产的方法，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在生死面前就是凭着她一股愣头青的劲儿干的。她的所作所为真的令人佩服，有多少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敢冒害人性命的风险做出这种举动呢？

龙行天下

乡间产妇遇难产，
医生无措不再现，
还是大嫂真得力，
揪出死婴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