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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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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5 10:5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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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安排我们的活在厂办公和生活区。这里最多的活儿是加工石料,来自绥德的石匠们把凹凸不平的石块,用灵巧的双手,凿成方方正正的材石。作为小工,我只管抬来这些材石,交给砌墙的师傅。师傅把它们一一交错安放,边缝对齐,拼合成一长排整齐划一的拱形窑洞的门面、门面里是大小相同、顶部砌成弧形的石洞。如建多层式,就在窑顶上再砌上样式相同的一层。完工之后,就像城里的楼房一样壮观了。
后来有一段工人师傅手把手教我的一段经历。锅炉房需要保温砖。分给我的工作是制作泡沫砖。老师傅对工作极端负责任,什么事都亲自动手,在教我们制作时格外认真,热心指导。做好以后的切割、摆放都需要极其小心。好在作为知识青年,学这些技术性强的工作要比老乡快得多。
生产队派来张有富当掌勺大厨,使大家到中午能吃到热饭。午饭通常是一人发一个发面的玉米面大窝头、一碗菜汤;有时是黄米捞饭、炒回子白(圆白菜)。菜是一人一勺,大家排着队去打饭,吃完再盛,开始没有经验,等第一碗吃完再想盛点的时候,发现笼屉里已经空空如也。很快我也学机灵了,开始少盛点,囫囵吞下,赶紧再去装第二碗。要不然就得饿肚子了。那时候油水少,一个窝头吃下去肚子总觉得不饱。
有时暴雨来临,山洪暴发,殃及工地。记得是5月的一天,暴雨倾盆,雷鸣电闪。工地的活儿没法干了,我们四处躲雨,在房檐下找地方坐下。由于风骤雨狂,细雨又飘扫到身上,凉意袭人。谁也没有多带衣服,只能用意志和寒意相抗衡着。到了晚上也没法回庄。熬到快半夜了,后来不知是谁,在熟人处找了一个窑洞,大家趁雨稍小一阵小跑,钻进老乡家的窑洞,挤在炕上,人挨人蜷缩在一起,总算过了一晚上。
天亮后,站在半山腰上往延河方向看,一片汪洋,浩浩荡荡,浑浊的河水甚至漫过了河滩。巨大的黄色泥流夹杂着碎石、木料、家具、牲畜等滚滚向前,工地上的沙石木料早已席卷而去,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有一段时间,工地上曾有临时住宿的工棚,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来回跑路了。晚上睡觉时,喧哗打闹的后生们也安分了。钻被窝之前,老乡脱个精光,把衣裤吊在横梁上,不用说,这是抵御虱子到处乱爬咬人,造成身上搔痒的最好办法。闲得无聊时我则把衣服和裤子脱下来,在灯光下挤掉藏在衣缝里的虱子和虮子。对那种“裸睡防虱法”,我开始还不习惯,好在工棚里全是男的。慢慢地,见怪不怪,后来也就入乡随俗、随遇而安了。
每次去上工或者往回走,我都愿意与王开祥老汉相跟随。王老汉年近花甲,身材高大,山羊胡子,略有点驼背,衣服外面用一条又长又宽的粗布巾系在腰间。大长腿、大脚丫子,无论涉水过河、走路、做事,都不慌不忙,显得沉稳有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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