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梦依稀 (九)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到城市,虽然我已经十岁了,但是这之前连我们梁山县的县城也没有去过。 从我们家的房台上向南望,看的最清楚的是小鞍山,小鞍山的后面才是梁山,小鞍山的那个山尖上的马鞍形状太明显了,弯弯的像个月牙,但是你如果走的近了,月牙就不明显了。我姥娘家离小鞍山近,在他们家看小鞍山顶就是平平的,小鞍山出的好香椿。 山东没有大山就是泰山也不过海拔一千多米,很多地理书说山东多丘陵,梁山当然也不高大,就是宋江造反时也不是靠的山峻是靠的八百里水泊。但是远远看去梁山也是巍峨起伏连绵不断,它在我的心中是那样的神圣,以至于我行将就木之年说起我是梁山人还是满腔自豪。 但是我小的时候一直没有到山上去过,梁山的左侧是凤凰山,右侧是龟山,龟山的半腰有一块巨石,远看象一只慢慢往山上爬的龟。老人们说那是只神龟,每年的除夕夜要到山腰上下一个金蛋,当地人不知道,有一个南蛮子知道,他每年都去拾这个金蛋。有一年他的老母病了叫他回去过年,他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一个拾粪的老头,并且告诉老头一定要等神龟下了蛋回去的时候再去拿,不然它就不来下了。老头半信半疑,等到半夜那龟果然出现,爬到半山腰下起金蛋来,可是它下的很慢,半天也没有生下来,拾粪的急了,上去用粪叉子把金蛋挖出来了,金蛋有了,神龟却给挖死在半山腰。 我们老家的人对于南蛮子很崇拜,有很多很多关于南蛮子的传说,说他们慧眼专识得宝物十分神奇等等,原来我也不信,改革开放以后相信了,南蛮子就是厉害,满脑子智慧,哪儿有钱都看的见,特别我会上网以后,见那些女南蛮战友不仅个个清秀,而且人人妙笔生花,方知不是学而知之是南水南地使之天成。 文化大革命我在老家逍遥半年才第一次去的梁山,如今大搞旅游,什么“忠义堂”“宋江寨”圈了起来就收钱,我三叔到北京感叹道: “看东西还是到北京!” 我说“故宫门票也很贵啊!” 三叔说“人家贵有东西看,咱梁山花四十块钱你看啥去?没有玩艺儿!” 不仅梁山,离我们家东面十八里的斑鸠店传说是程咬金的老家,原来有他老人家的庙,谁家的孩子好哭放到庙里就不哭了,说程咬金他老人家会看孩子。还有离戴庙不远的老虎洞过去是人们磕头讨药的地方,如今也成了旅游点,印了画册宣传,不给钱不让看,估计这计策也是南蛮所传。 其实当地传说在老虎洞修行的家伙(有名有姓我忘了)终日不梳洗只是坐在泉边发傻,以至于两根鼻涕很长很长耷拉到水里,人们喝了那水消灾去病……完了,我又话多了,这样实话实说人家不去旅游了,爱干净的也不敢买你那儿的药了。 我跟着父亲是先到的济宁,然后到兖州坐火车到的天津。到济宁的时候天黑了,我非常奇怪悄悄的问我父亲: “爹,他们怎么挂了这么多猪尿泡?” 我们老家杀了猪那尿泡是不吃的,而是吹起来像个气球,里面放几粒黄豆,扎上口,干了以后,栓个棍子,给小孩子拿着玩,一跑哗啦哗啦响。我看见的满眼“猪尿泡”实际上是戴着圆罩子的电灯,电灯我是见过的,没有见过路灯那圆圆的很像吹大了的“猪尿泡”的罩。 当然我更是头一回坐火车,也是头一次看见火车。头一次看见火车的心情难以名状,火车在很远的地方你就能感觉到他就要来了!低沉的隆隆声伴随着汽笛声越来越近,火车的汽笛声苍凉而悠远,听后有一种想家的感觉。随着地平线上火车头渐渐出现,我的心脏随着火车节奏狂跳,激动的满脸通红。撼人心魄的那一刻终于来了!当巨大的蒸汽机车拖着滚滚的浓烟,发出铿锵有力的节奏从你身边呼啸而过,整个大地为之震动!其实当时我的脸色一定不是通红而是煞白,我紧紧的拉着父亲的衣服,浑身发抖,我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有劲的家伙,而当火车头到了我们面前,我已经觉得天旋地转的时候它又故意的突然一声怪叫:“闷儿….”
上了火车怎么坐怎么回事我记不得了,但是还记的那椅子是木条的,记得火车上的小桌子上放着水杯,是那种很重的上面印着铁路标志的瓷杯。来给倒水的提着一把大提壶,壶嘴离杯子很远就把开水倒进杯子了。 我就这样到了天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