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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通湖之恋》(2)
又一年冬天下了几天的大雪
鹅毛大雪
如瀑布般地飞流直下,
半米厚的积雪覆盖大地
广阔的田野上,
风卷雪花旋转,
天地一片昏昏茫茫。
你从工地回家,
头戴一顶破帽,
身上穿着开了花的破袄,
腰间扎的是一根绳草,
满身上下都是雪花,
好一幅“风雪夜归人”的图画。
记得,记得!
那是第二年的大年三十的下午
天下的雪花如鹅毛
北风吹打就像刀札在脸上
水利工地到下午才放假,
我们在风雪中步行三十多里
到天黑时才回到家。
记得吗?
第三年的冬天
我们篮球队和农场的“文工团”
春节慰问到军垦农场。
满满几船的花生芝麻
除了球队,还有唱歌和舞蹈队的姑娘?
记得,记得!
整齐的军营,高高的粮仓。
军营的欢迎锣鼓,响遍南弯湖农场。
解放军和我们篮球比赛,
文艺演出在军垦的晒谷场上。
礼堂举行的军民联欢的会上,
记得战士们唱《南泥湾》
我们也跟着唱起“马蓝花”。
记得吗?
那是我们的生产队大田
我们劳动过的地方!
春天抢插,
秋天抢收,
冬天抢修,
夏天“双抢”.
每一天都在战斗,
一年四季都在“抢”啊。
记得吗?
农场的春天最美丽,
初春的田野是花的海洋,
五彩缤纷的色彩
胜过任何画家的图画。
紫色红色的是草籽花,
绿色白色的是豌豆苗和蚕豆花,
最美的是金光灿烂的油菜花
它是呼唤春天的号角
涌动的春潮。
记得,记得!
农场春天来得特早,
大地还铺着雪盖着冰渣。
夜色茫茫的田野上如繁星密布,
闪亮的是拖拉机的灯光。
它身后是一道道深翻的黑色泥土,
拖拉机手在指挥春之合唱。
是啊,
那是我们故乡的春天,
那是我们永远记忆的七色花。
农场的春天的色彩
几十年来都画在我梦乡的画布上。
记得吧,
四月的插秧?
春雨绵绵道路湿滑,
在风雨中担苗,
在冰冷的水中插秧。
农场那一块块的水田
一块就有几十亩大,
望不到头,
一趟苗就要从早插到夕阳西下。
记得记得!
天下着小雨
有时还带着雪花,
插秧机还在实验
主要靠我们人工来插。
四十天下来,
我们腰酸背痛,手脚肿胀,
可回头
大地换了新装。
“四十多天的苦没有白受”,
劳动的汗水带来自豪和欢笑!
记得吧!
最难过的是夏天的
那漫长的六十天“双抢”,
不仅要收割,还要抢插晚稻。
赤日炎炎,热浪涛涛。
四十度高温,把大地烤焦。
在齐腰深的水中抢收,
两腿都被稻田的水烫伤。
记得,记得!
当太阳还没升起
天空才微微发光,
我们还在甜美的梦里,
就被起床的钟声敲响,
半醒半睡地向田头进发。
当月亮升得老高,
才疲惫地回到住地
直接扑向草甸的床上。
记得吗?
那年秋季
天空阴沉,大雁南飞,
阴冷的北方风雨已经来到
深秋的农场,
生产组的老职工都去了大湖的水利工地,
你我被安排收割未完成秋收的庄稼。
你割稻,我打禾,
你拉桶,我挑谷。
你一身泥,我一身土,
两人的衣服全被泥水湿透。
茫茫大地就只有你和我,
除了感到疲惫,还感到孤独。
记得吗?
那年你因疲劳过度倒在田里,
我因给棉花打虫,农药中毒。
记得,记得!
那是“双抢”的日子,
近四十天的日夜战斗。
我感到天玄地转,
晕到在水田里,
我被六七位农工们抬到队部,
原来是因为疲劳过度,脱水中暑。
你那次非常危险,
面色苍白,嘴吐白沫,
生产队开拖拉机把你送到场部
在医院抢救。
你高烧三天40度,
没有办法,用酒精降温,
全身涂抹。
当你降温睁开眼睛,
支书的终于长吐了一口气
脸上出现开心的笑容。
难忘啊,
我们的第二故乡!
离开你的日子里,
你那无边的田野,
千百回地来到我的梦中。
夕阳西下的艘艘渔船
千百回地从我心中划过,
你那悠长的田间小道
千百回我在梦中漫步,
那无边的稻海
在我的思念的海洋里翻涌。
无边的棉田
伴我多少春夏秋冬!
春耕的东方红拖拉机
四十年里我总听到你在欢唱,
你那五颜六色的草花
总在我脑海里万紫千红!
今天我们来了
了结我们一万四千个日子的思念
和那入心侵肺的牵肠挂肚。
今天我们来了
有多少事要向您报告!
啊,太多的思念
都涌向心头,
太多的话要对故乡倾述!
农场的职工,故乡的亲人们啊,
你们是我们老师,
你们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你们如同亲生父母。
故乡的人们啊!
在这见面的日子,
我们还要请你们原谅,
原谅
那时我们年少无知,
顽皮捣蛋没少让你们操劳和辛苦。
故乡啊,我青春的故土,
我们要请你们原谅
原谅
我们自从离开你,
我们回来太少,太少。
尽管我常常在梦中相见,
当你我再次面对,
竟过了四十个春秋。
今天见到你,
看到你那焕发美丽的面容,
而我却青春不再
以至白发满头。
再看看故乡吧!
再看看这留下我们脚步的土地,
再看看我们青春的汗水
曾融入的泥土。
再看看这里的广阔的田野
平如明镜的湖面上的白帆
和这一排排
严整挺拔的白杨!
故乡啊,
我要把无尽的思念
融入这茫茫的湖水,
我要把对故乡的热爱
刻写到这无边际的故土!
我要把对你的祝福
伴随你的日日夜夜
春夏秋冬!
2012年2月28日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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