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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偷羊 夜色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躲躲闪闪的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半山腰的羊圈是他的目的地， 夜色中一张年轻稚嫩的脸显得极为苍白，他身穿着象征着知青的蓝制服已是近乎于褴褛状， 乱糟糟的头发下面是一双很紧张的眼睛，他蹑手蹑脚的走在黑影中，极度的紧张让他的全身哆哆嗦嗦的， 半山上是一座用树枝围起来的羊圈，羊圈里的羊挤在一起休息，此时羊圈的四周悄悄地躲着几个山里人，他们手里拿着粗粗的木棒躲在沟坎的下边，在山坡的灌木丛后也有人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最近生产队的羊接二连三的丢失，丢失的羊既不是走丢的也不是被野物叼走的，所有迹象都表明是被人偷走的。山里人最恨的就是贼娃子的行径，生产队的民兵连长秘密的设计了抓贼的计划，他们已经一连七八天都在守着羊圈了，可是好像走漏了风声一样羊圈一点事情也没发生，队里已经决定明天就不在守着羊圈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山里的秋风已经有些凉飕飕的了，山间的小道上那个黑影离羊圈越来越近了，就在快到羊圈的时候他趴在了山坡下一动不动的抬着脑袋观察着，他等候了好一会才爬了起来，走到了羊圈的门前，他掏出一把钳子开始绞断锁羊圈门的铁链子，他悄悄的打开了羊圈们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候心急的民兵大吼了一声：抓住贼娃子！ 三四个民兵一下就向羊圈门前涌了过来，听到喊声的那个年轻人反应极快的从羊圈里冲了出来，迎面已经有一个民兵堵住了他的逃跑路线，这个年轻人的受力在羊圈里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棍，他朝着迎面过来的人就是一棒子，就在那个人一闪身的功夫，他就窜过了堵截他的人，他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在山间的小路上，后面是六七个追赶他的山里人。 由于年轻人对山里的路不太熟悉，他在盲目的逃窜，几次遇到沟沟坎坎的他都是纵身一跃而逃遁了，后面的人吼叫着紧紧地追赶着他，秋夜中什么也看不清，年青人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追赶他的人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就在这时候年轻人在跑过一个果园时忽然一个趔趄就摔掉一个窑院里，重重的一摔年轻人就没能爬起来，后面的人赶到后就把他捆了起来，押到了队部。那个挨了知青一棍子的民兵啪啪的抽了年轻人几个嘴巴，民兵连长这才看清楚被抓到的是一名知青。 山里人看着这这个衣冠不整的年轻人嘴里骂着：贼娃子，哈怂在解着气。 年轻人紧咬着嘴唇一点也不服软，这更激怒了山里人，他们不是在用手和脚来对付年轻人了，民兵连长已经举起了手中木棍。 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吼让举起的木棒没有落下去：“住手！不敢再打了！”说话间队部里走进来一个披着棉衣的老汉，他挡在了民兵连长举起的木棍下方，护住了被打倒在地上的知青。 “你们看这些下乡的娃们恓惶着哩！到咱务达受苦嘞，你们知道这些娃来到咱这达后就没闻过肉的味道，看看娃的脸色，都没了人色哩” “娃错了，教训一下就行哩，不敢再打了！”老汉已经圪蹴下身子去给年轻人松绳子去了。 民兵连长赶紧说：“五大，这怂是个贼娃子！” 老人回过身来一蹬眼：“你怂小时候还不是个哈怂，谁把你捆过？谁打过你个怂娃？” 连长这时才软了下来，在放羊老汉的面前村里人都老实了，老汉把知青松了绑之后带着知青出了队部回到了羊圈旁的一个土窑里，民兵队长跟在后边一同到了土窑里，知青一瘸一拐的跨进了土窑后就站在了一边等着挨骂。 老汉回头瞪了一眼民兵连长，过去把知青拉到了身边，知青被老汉一拉时浑身一颤，恐惧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老汉的动作，老汉伸手去摸知青瘸了的那条腿，在摸到膝关节处知青被疼得猛地哆嗦了一下，老汉弯下腰把知青的裤腿挽了上来一看知青的腿已经青肿了起来，青紫青紫的腿上渗出丝丝血迹，老汉抬头看了看知青，一张稚嫩的脸出现在老汉的眼前，苍白恐惧，眼睛里充斥着无比惊恐的眼神，他紧咬着嘴唇，他的脸上也是被打的红一块紫一块的了，老汉吼着民兵连长赶紧去烧水，这时的民兵连长早已没了刚才那股嚣张的样子，在老汉面前他就像一个听话的绵羊蹲到灶台前去烧水，老汉把知青拉到了土炕边上，老汉这才开始对知青说话：“娃呀，你做下的事不对着哩！咋也不能做下偷人当贼娃子的事，你们到咱务达来是受了苦了，你们吃不上喝不上，我看着也心疼哩，可咱这达的日子过的都恓惶着哩，可就是再难过的日子人也要挺直了腰，咱做人不能走歪路，你做错下的事，他们把你打了他们也不对，娃呀，今后可不敢这样了，人活着还是要站直了哩。” 民兵队长这时已经把水烧好了他端着一盆热水来到了知青的面前，老汉把热毛巾敷在了知青的腿上，坐在炕沿上的知青眼里留下了两行热泪。 当夜知青就留宿在了挡羊老汉的土窑里。 （当年的知青主要特征就是破旧的蓝制服，穿的是塑料底的鞋，大多数是头发长长的，面黄肌瘦） 第二天知青的腿肿的更厉害了，他已经无法正常走路了，老汉就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土窑里，并给他留下了中午的饭食几个蒸馍和一碗咸菜。看着能填饱肚子的吃食知青困乏的睡着了。 知青歪在温暖的土炕上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 那是年初他们知青在冰天雪地里跟在几辆架子车的后面踉踉跄跄的走了几十里满是白雪覆盖的山路来到了一个小山村。 半山腰挖成的窑洞和村民的装束让这些来自大城市的知青感到了震惊，一个字：穷！在一个字：苦！一句话：根本想不到农村竟是这样的贫穷落后！ 看着被熏得黑黢黢的土窑知青们欲哭无泪，他们的腿已经累得爬不上去土炕了，眼前是一群穿着一样的村里人，破旧的黑棉衣露出了灰色的棉絮，头上的毛巾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只能照亮一尺的范围，空空的窑洞里只有一个三条腿的破桌子靠在窑洞的一角，一个硕大的灶台连着土炕的一头，那里有的两个锅是知青们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锅，锅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气，他们的耳边响着他们听不太懂有着很浓重鼻音的乡音，一会后看热闹的乡亲们就散去了，破旧的土窑里就剩下了几个年轻稚嫩的知青，这时候他们才从一路被冻僵的状况下稍微的缓解过来，他们在那盏煤油灯下开始收拾行李，在宽大的土炕上铺好了被褥，他们看着有些恐怖的圆弧窑顶子渐渐地进入到了梦乡，他好几次都被噩梦惊醒，他梦见土洞垮塌了，他们被压在了黄土中，他大声的呼救，可是喉头好像被黄土压住了一点声音也喊不出来，他在焦急万分中惊醒了，看着黑漆漆的土窑他的眼角流下了滚滚的热泪。 他们开始了下乡的生活，苦重的农业劳动压弯了小伙子们的腰，近二百斤的麻包压在这些还未长大的知青的肩上，他们跟在村民的后边一步一挪地走在弯弯的山路上， 知青们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跟随着社员出早工，早饭是一碗稀溜溜的糊汤（棒子面粥） 中午是一顿黑乎乎的棒子面贴饼子，只有腌萝卜是他们餐中的菜。 挥着老镢在开荒。累的知青满头冒汗。 日复一日高强度的劳动，日复一日单调清贫的生活。知青正长身体的年龄已经是明显的营养不良了。 晚上知青们饿着肚子躺在土炕上回忆着家乡里的饭菜，他们咽着口水在叙说着妈妈做的饭菜，一顿精神会餐让这些年轻人更是难忍腹中空空的日子，小丁对同伴说：“听说党家河队的知青强子前些日子弄回来一只羊，他们哥几个爆搓了一顿，咱们也想办法弄他一只解解馋？” 哥几个躺在土炕上上议论纷纷，最终还是咽下满嘴的口水进入到了梦中。只有小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实在是想吃一口解馋的东西，快半年了他们灶上一点油星也没见过了，小丁明显的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劲了。 小丁第二天就去找强子打听消息去了。 强子把偷羊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小丁，并告诉小丁偷羊一定要偷绵羊，绵羊不仅肉多，而且还不叫唤，山羊最爱叫唤那样就容易被发现了，可是强子没有告诉小丁他最近几次偷羊都是偷小丁队里的羊，因为小丁他们队的羊圈是在很高的一个山坡上，那里离村子比较远，强子就是到小丁他们对串队时发现的，他在前几个月就偷走了一只大绵羊，最近他又偷了一只。这些情况小丁是一点也不知道，他只是去强子那时听他们说起吃羊肉的事。快半年了小丁几乎是没有见到过任何油星，小丁在鲜美的羊肉的诱惑下他决定铤而走险了。 就在小丁回想着下乡伊始的往事时，老汉的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丁赶紧的答应了一声，破旧的木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随着窑洞外的亮光进来了一个身穿着花布衫的女子，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盖着一块干净白布冒着热气的蓝边老碗走了进来，她把碗放在了炕上后对着小丁说：“俺大叫我给你下了一碗面，你趁热吃吧！” 小丁刚才还在胡思乱想中，眼前突然被进来的女子惊的回过味来，他借着射到窑里的阳光一看，在亮堂堂的土炕下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粉红的脸，俊俏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小丁一下就呆住了，愣愣的盯着女孩竟有些目不转睛了，当女子一抬眼看到小丁的眼神后，迅速的低下了头，粉红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处。小丁艰难地挪动了一下疼楚的身体，伸手去够那碗面时，腿上的伤痛让他不禁的“哎吆”一声，那个女子一听就赶紧凑了过去把面端了起来送到了小丁的手里，小丁已是很久没有见过用纯白面做的面条了，当他拿起筷子去夹面条时他又发现面条的下面有两个卧鸡蛋，小丁一下就想到了自己可是偷生产队的羊的贼娃子呀，没想到这个女子却像对待亲人一样给他送来了难得一见的面条卧鸡蛋，小丁霎时间就流下了悔恨和感激的泪水，小丁的泪水顺着脸蛋流落到了碗里，可是此时的小丁完全顾不上这些，流着愧疚的泪把面吃了下去，那个女子站在土炕的下面接过了老碗，随后他给小丁倒了一碗热水后就走出了窑门。 小丁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一双痴痴的眼死死的盯着那扇破旧的窑门·······。 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关照过的小丁此时心乱如麻，自己是一个不光彩的“贼娃子”，本身就是一个遭人恨的做了贼的人，可是村里的老乡在暴怒之后还是把他当做了人来对待，在集体灶上好几个月了都没见到过一口白面了，而在自己做了贼娃子之后却意外的得到了村民的宽恕，而且他知道白面在这里的金贵，不到逢年过节谁家也不会把那仅有的一点麦面拿出来的，他更知道这里的山民对粮食看大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窑门射进来的阳光小丁的心思被刚才来的那个女子整得有些神魂颠倒了，在小丁的眼里那女孩就是一个女神，那声音足以刺穿小丁的胸腔，小丁呆呆的坐在土炕上使劲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直到有些疼得受不了了他才松手，他冲着土炕外“呸”的一声心里暗自说：“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敢坐在这里想入非非！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骂完自己之后小丁感觉到了一丁点的轻松，可是没一会儿小丁的脑子里又被那个女孩占满了，迷迷糊糊中小丁睡着了， 小丁在睡梦中做了一个非常甜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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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 09: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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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 16:16:42
发表于 2016-3-3 06: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