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激情岁月 于 2016-5-10 10:48 编辑
激情岁月,励炼华年
我原是辽宁省抚顺市一高中二年三班学生,于1968年9月下乡到辽宁省北镇县青堆子公社王家大队第五小队,历时七年.当时同队的共有11名同学,所住的屯子叫后青堆子,(当地管村庄叫屯子)在那里渡过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现回忆于此,将分段写出,各段独立成章,但不一定按时间上的顺序编排.
(二十八)我和小玲(之三)
1975年7月,我离开了奋斗了七年的农村,离开了养育我七年的北镇县青堆子公社王家大队,离开了和我朝夕相处的王家小学的师生,离开了和我亲如一家的施大爷一家,离开了和我情同手足的小玲妹妹,回到了抚顺市内。在抚顺师范经过短短一个月的思想教育,被分配到抚顺六中当了一名数学教师。
当时受文革的影响,教师是属于臭老九一类的,不受人尊敬,我这个老师,连全民号头都没有,属于大集体,而且有6个月的实习期,工资每个月仅19元。在68年因为六届毕业生全下乡,学校里多年没有补充教师,因此教师奇缺,所以我们这些老高中的下乡知青,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教师人选。但因为教师地位低下,所以凡有门路的人都想方设法离开了教师队伍,改行到了其它行业。
我不仅成了教师,而且几天以后又马上成了班主任。原来的七年二班的班主任孙呈杰要调到教育学院任教研员,我就顶替他成了七年二班的班主任。当时正在兴起学工学农运动,七年二班正在抚顺制鞋厂搞学工活动,我就在制鞋厂院内接过了班主任工作。
当时的社会形势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尤其是学校还在动荡之中,学工学农,搞运动搞大批判,学文化课还没有成为风气。学生中打架的,斗殴的,动刀的动火药枪的还大有人在,七年二班在当时是一个比较乱的班级,因此当这个班的班主任的难度可想而知。我几乎每天都要家访,找学生谈话,做每个人的思想工作,想尽办法把班级的工作引到正轨上来。就在这忙忙碌碌中,迎来了75年的冬天,寒假到了。
思乡心切,我忘不了青堆子,忘不了王家大队,忘不了施大爷一家,忘不了我的干妈,忘不了我的小玲妹妹。我又踏上了开往青堆子的火车。过了新民,过了大虎山,过了高山子,下一站就到青堆子了,望着窗外那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我心里思绪万千:西边的医巫闾山仍然是那么巍峨壮丽,蕴藏着无限的魅力;我们几个同学曾在那年秋季到那山里游玩,那大石棚,望海寺,读书堂至今令人难忘;那山脚下的广宁县城,是我数次去过的地方,我在那多次为王家小学的图书室购买图书;我也曾在那里开过北镇县学毛著积极分子代表大会;眼下那片是长垅,我曾在那里铲过地,刨过茬子,跟过车;那一片是稻田,这片地刚改造成稻田时我是记工员,一块块在这里丈量土地,为社员们记工;那个电井我曾在那里度过那么多日日夜夜:那块地是当年的场院所在地,我在那里一次次赶走那些讨厌的专吃生产队庄稼的猪;这个铁路道口,当年曾发生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吕九德大叔那一鞭子好象就响在耳边,……青堆子车站到了。
我走出车站,青堆子公社熟悉的门脸就在眼前,那间房间就是我和李绍臣,苏长凡,小五当年搞美展的地方,正如诗中所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仍旧笑春风。
走出青堆子,踏上了去往新立屯的路,我在想着大爷,干妈的面容变老了没有,小玲的个子又该长高了吧!弟弟妹妹们也都好吧。就在这百感交集中来到了新立屯,来到了施大爷家门前。最先认出我的是大黑,它的嗅觉灵敏,老远就奔我跑过来了,尾巴一个劲的摇,前腿直往我身上扑,干妈,大爷,小玲都迎了出来,小玲已经上了中学,在青堆子中学读书,个子也比以前高了,亲人相见分外热情 ,自有谈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喀。翟玉彬老师特意请我到他家吃了一顿饭,一谈就是几个小时。我在干妈家住了两天,到生产队,学校,大队部挨个拜访了一遍,两天的时间飞快地过去了,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我的亲人们。临走前,小玲悄悄地问我:“哥,你以后还能来吗?”我说:“怎么不能来呢?”,小玲说:“我妈说:你这次是来生产队结账的,以后不一定能来了”,我说:“来,以后我一定来。”可没想到,我这次与干妈的见面,竟然成了永别,事情不幸被干妈给言中了。
转眼到了76年的秋天,一天我正坐在办公室备课,门卫通知我:说我妹妹来找我,让我到校门口去一趟,我以为是我妹妹铁鑫来找我,就起身下楼来到校门口。到了门口,不禁让我吃了一惊,竟然是小玲从青堆子跑到学校来找我,她提着一个大大的背包,上身穿一件淡紫色小花上衣,下身一条灰色裤子,脚下一双花布鞋,头上还是梳着我熟悉的两条小辫,她见我那吃惊的样子,两只大眼睛直直地挑皮地地望着我,好象在问:怎么我不能来吗?
我这一惊吃的真是不小:试想,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村小姑娘,一个连车票都不会买的农村小姑娘,竟然能从青堆子那样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只身来到抚顺市,而且这中间还要在沈阳倒车换乘,沈阳那么大个车站,光站台就有十几个,她是怎么找到开往抚顺的站台的,这要在别人可能不当回事,可小玲从没到过城市,连我带她到锦州去时还一整天一直拉着我的手,不敢松开,她哪会找站台啊?到了抚顺还要乘汽车才能来到六中,她怎么知道乘哪路车,往哪边坐呀?她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又惊又喜,连忙从她身上接过背包,跟门卫打了个招呼,就领小玲回家了。小玲给我带来了当地的土物产,尤其是大青枣,小玲说:那是熟了以后干妈用酒泡出来的,就为了小玲来时能给我带来,我听了心里一阵发热,真感激干妈对我的一片心意。
我跟学校请了三天假,专门陪小玲到市内各处走一走,看一看,让她尽兴地玩个痛快。我问小玲:城里怎么样?小玲说:没有农村好,在农村我找哪都能找到,可在城里,一出来就发蒙,看哪都一样。我真的无语了,农村孩子的视野,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过来的。城乡还是有巨大的差异啊!
到了第五天,我只好让小玲走了,一个女孩子家,出来这么些天,家里丝毫不知情,当时通讯又很不发达,无法联系,家里一定急坏了。当时我实在不能再请假了,一个班主任已经离开班级三天了,再不去要出问题的。我就让当时已怀孕四个多月的爱人把小玲送到沈阳,一直送到开往青堆子的火车上。
谁知,从那次一分手至今已整整四十年过去,因为种种原因,我再也没有回到过青堆子,再也没见过我的干妈,没见过施大爷,再也没有见过我那可爱的小玲妹妹。我常常自责自己,为什么不想办法回去?我也常常在问老天:小玲妹妹,你在哪里?哥哥好想你啊!
(后记:经过多方查找,我已与今天与小玲妹妹取得了联系,她用微信给我发来了照片,现刊登如下 ,第一张是小玲和她的孙女,第二张是小玲全家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