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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 二十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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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4 19:58:0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欸咿呀未 于 2016-5-24 19:59 编辑

      实话,我是很爱这份工作的,比起好多同学在工厂三班倒强多了,并且,这是一份正式的工说作,虽说是工人身份,可是,几乎没有什么适应期水到渠成的我就得心应手了,因为与八年的知青生活相比较,之间的差异实在是太悬殊。我这里指的差异仅仅限于我个人的比较,是一个农民和工人在身份置换后的比较,如果一定要加上周边的环境,那就又是一种说法了。
儿童时期、少年时代生活过的城市在我离开八年后,基本没什么变化,回来一看,反倒觉得城市变小了、街道变窄了、房屋矮榻了,短短的八年,这个城市比我老了一个辈分。细细想来,可能是我的骨骼粗壮了,视野增大了,只有成千亩良田后一抹淡淡的青山才可略微遮挡我犀利的视线。
      我对故乡的心思没有变,放下行囊便去寻找过去的记忆。我家所在那条街的拐角上有间肉铺,当年卖肉的中年胖子如今变成了光头老人,眯眼张嘴在一条油腻腻的板凳上打瞌睡,脸上松弛的皮肉耷拉得和架子上的猪头一样毫无生气。肉铺对面理发店两扇半截玻璃门仍就敞开着,原来油着大红漆水的“睦芫理发厅”招牌损毁得厉害,远远望去缺撇少捺斑驳的宋体字变成了歪歪斜斜的“目元王发厂”,粗看还以为是“目无王发”,真有点藐视一切的意思。当年麻利的女理发师如今丰乳肥臀,一个粑粑头挂在麻灰色的脑后,已是徐娘半老了,几步外看见居然一眼便把我认了个准,“毛坨伢子回来了?”好大的嗓门,叫得街这头街那头好多的人都朝我看过来。“回来了,昨天回来的。”我点头还礼,还不自觉地弯了弯腰。“不走了吧?这条街上的伢妹子都回来了呢。”“不走了,我招工了。”“走了有七八年吧,造孽啊,来,老姐今天请客,帮你剃个头。”不由分说把我按在椅子上。我心里一阵热,泪珠子就想往外滚,祖坟开坼了,好事接二连三。
      从文革中刚刚苏醒的旧城尽管像是倒退了有半个世纪,却无时无刻都能体会到强烈的城乡差别,尤其在我们单位,要是把我从早到晚一些最平常的事讲给林婆婆的后人听,讲给那些曾今一起钻过桌子的牌友们听,不相信的会笑我扯卵谈,扯白不打稿子,相信的人呢,一定会涌到城里来眼见为实的看个够。(我没扯白撒谎,几年后的农民工潮可以为证)
      这里我只讲我们单位的事:首先是有劲没地方用,我之所以要整理保管室,爬上爬下把货物堆码得齐齐整整,实在是憋得慌,要不每天收进肚里的三顿饮食如何得以消化?讲起吃,以前我是最不愿提及的,太让人揪心,过去的日子饿怕了,亏了我的肠胃,今天我可要多说几句,民以食为天嘛。我们单位是一家综合性的的贸易公司,下面有个二级食品站,收购猪、鸡、鸭、蛇、乌龟、水鱼、青蛙、黄鳝等,品种上百个,主要为出口提供货源。收得多了难免会有伤病残次,于是就由站里的工人挑选出来处理给食堂,单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人太多了,市面上又没有卖的,就连几个鸡蛋都要凭票证,因此,为了满足职工的需求,站里的工人往往就会出现误诊,把一些原本健康活泼的乌龟王八鸡鱼蛇蛙之类定为病危或是特级伤残,没有药救,只能下锅毁尸灭迹。
      头次去食堂吃饭,我拿了两毛钱菜票,厨师问我要什么,闻着夹杂在一起的好多香味,忘记了张嘴,后面排队的人等得不耐烦,敲响了碗盆,厨师更烦,抢过新买的铝盆子舀进几瓢菜,再找回两个五分的餐票。那盆丰盛的菜肴我吃得并不轻松,从头到尾也没品出其中的美味,像嚼蚕豆,不知为什么总想放蚕豆屁,眼前恍恍惚惚有只猫在游荡。好不容易吃完了那盆有水鱼有鸡丁还有肉片的饭菜,直到晚饭时候还打出三个带裙边味的水鱼嗝。面对食堂丰富的饭菜,使我难起吝啬之心,每天中午我买四两米饭,吃完一半再把菜盆扣在饭碗上让汤汤水水浸透每一粒洁白的米饭,把最后一粒粮食扒进嘴里,碗里仍看得见一层油水在走动。这样的生活在乡下是难得一见的,就是过年也难得如此奢侈,除非死了人,而且必定是指定抬棺木的人才有资格吃顿油水厚实的饭菜。
      天天这样吃,为的是表达长期以来对肠胃亏欠的深深歉意,一个月后我和干部们一同到食品站去参加每周星期六的劳动,在生猪过磅的秤上一站,吓我一跳,了不得,三十天长了十二斤!在农村八年,我长高了三公分瘦了十六斤,回城时候轻飘得如同一根芦苇尖子。劳动回来我们挤在一辆卡车上有说有笑,任凭汽车撞击空气带来丝丝寒意,我昂首在车厢最前面,因为有新增的十二斤肉分布在我的身体内足以御寒。迎着风,我摸摸胳膊又摸摸肚子怎么也找不出那十多斤肉的所在,不应该啊,这么多的肉做成菜会有一大锅的呀,虽然荒诞,可这个数字让我内心满足。
       第一个月发了二十七块八角钱的工资,天呐,在乡里全劳力从早到晚忙碌可得十分工,年终结算六七十块不到,扣除粮油等等能分得十块钱算是阔人了。我不是没有看见过钱的人,文革前,我父亲常有生病,到发工资时,让我去代领,领到的远不止这个数,可那是父亲的劳动所得,是一家人的生活费。而现在到手的是我挣来的,属于我一个人,能不激动?揣着钱,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到百货公司买了两双尼龙袜子,一双蓝色的起条子白花,一双深紫色织有菱形图案。回到家,把脚泡了半个小时,仔细擦干后把袜子套在了脚上,尼龙的弹性是何等的贴脚,套上去有型有款,就连几块老茧也错落有致的凸显出来,如同脚上重新长出来一层绣了花染了色的嫩皮,软软的、暖暖的,比吃肉还过瘾。心里高兴,决定上馆子吃面,哎呀,一路上轻快得像运动员一样充满了弹跳力,都说饱汉不知饿汉饥,的确,比起终日赤脚不知强过多少倍。
       城里人多,就算天黑下来一幢楼里少说也有百十来人,虽然隔着墙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但左邻哼样板戏调不成调的让你哭笑不得,右舍的哈哈打得穿透墙也会让你莫名其妙,楼上收拾完碗筷餐桌变书桌,孩子边写作业边跺脚,就像在你头上踩,楼下夫妻吵架不知谁打谁,那一巴掌就好像落在了你脸上,不管喜怒哀乐,人气总是在的,我喜欢这样的热闹。我讲过我胆子小,怕鬼,公司一个同事也看出来了,他说我眉毛稀少而且不黑,属于火焰不高的人,天性胆小。算得真准,我的的确确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如今住在上下左右都是人的屋子里心里也不踏实。不过比乡下强多了,乡里太清静,住在棉田中间的工棚里夜晚最是难熬,都说热不死的屁股冷不死的脸,那几年的光景真的从来没敢把脑袋伸到被子外面,即便捂得满头汗水淋漓,也轻易不敢露出半点颜面,好像只要一现面,等在被子边上的冤鬼就会把我带走。所以,那时我为什么总盼望老鼠多生点崽,把声响搞大一点。现在敢把头摆在被子外面了,呼吸好畅快,我知道周围都是人,人多了鬼还是胆小不敢造次的,运气好三更半夜还可以听到男女撩人的叫嚷,虽然哎呦掀天像真的往死里打架一样,却绝无半点凄惨亦无丝毫悲哀之意。
      之所以乱七八糟记录一些琐事,无非是想表示我回城后有了很多改观,主要是生活变好了,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城乡差别又强烈地比较出来。由此,我因珍惜演变为担忧,由担忧而产生恐惧,害怕有一天又要文化大革命,因为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中国的问题不是一次两次文化大革命就能解决的,担心有一天醒来大字报铺天盖地,突然把我从现实生活中赶出来,头戴高帽胸挂黑牌,赶到牛鬼蛇神、地富反坏一起去。所以我特别想堂而皇之的在这一难能可贵的环境之中,尽一切可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争取用更多的业余时间做更多的分外事情,重在表现自我改造的决心,做出成绩、结好人缘,我的动力源自珍惜、热爱这份工作的本能,但也没有忘记在任何时候都得平添几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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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6-5-25 09:15:03 | 只看该作者
主动整理大仓库,
饭菜里面油水足,
物是人老城市貌,
人多总算心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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