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荷花香
荷花湾里开荷花。 废话。 荷花湾岸边有人家。 废话。 我家就在岸边住。 实话。 清晨,一棵棵花蕾就像少女一样含苞欲放,在一大片翠绿叶子的衬映下格外耀眼,不大一会儿就微微张开花瓣迎接着东方的朝阳。 等到了中午,荷花全都开放了,真可谓是花红叶绿芳香四溢,每到这时过路的人都会驻足闻香。 这是在夏季。 这也是儿时的记忆。 有人说荷花湾像个锅盖,有人说荷花湾像个鸭蛋,于是就有了勤快人下到水里,一边浮着水,一边用六印锅盖一个锅盖接着一个锅盖量过的传说,结果是南北五十六个,东西五十六个半。 看来是后者说得对。 至于荷花湾是在明清还是在民国时期就有了的,现在已经没有人深究了,当然人们也就不会去问问是人工开挖的还是自然形成的了。不过,有一种说法是这荷花湾原先是属于一个财主家后花园的,人们先是把财主的钱财分了,然后就把他枪毙了,那后花园里的荷花湾自然而然地就重见了天日。 谁知道是真是假? 人们都说住在荷花湾边的人肯定长寿,我觉得有道理,闻香清脑观花心爽,于是就来了兴致,我特地留意了一下,活到过百岁的没见着,六十.七十的居多,五十.四十走了的也有,还有更年轻的顶多二十几岁,当然他们都是死于非命。 看来他们说的不全对。 记得小的时候大人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到荷花湾里去洗澡,我和那些小伙伴们怎是听话的种,到了中午放了学不回家,我们就偷偷地来到岸边,把书包用脱了的衣服包好,在一棵柳树底下藏了,然后赤身裸体地下到水里去摸摸荷花的根,再伸出头来用手互相比划着粗细长短,完了,再重新潜到水里去寻找个大体壮的荷花根,有的时候会碰到鱼和虾蟹过来添麻烦,我们就会不厌其烦地把它们赶跑,假如遇到一些顽固不化的就会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捞上来晒干儿。 玩久了,大人们就会找了来。 我们就像一个个落水狗一样地跟在大人们的后面往家里走,到了家不问青红皂白一阵乱揍。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下水? 是怕淹着?其实那水不深。 是怕让鱼鳖虾蟹伤着?说实话它们都是些蝌蚪级别的小动物,且量也不大。 是怕把水搅浑? 是怕惊了荷花的梦还是…… 我知道除了大人们之外还有天知道了。 有一天,街长下通知让街道上的人都把家里供奉的牌位交上来。 没有人不听的,三天之内都齐了。 街长找了一辆地排车把牌位都装上,人们前呼后拥地来到了荷花湾的岸边,然后把牌位通通地倒在了地上点上了火,映红了天。 老祖宗们可高兴了,一是凉了多少代的身子得到了暖和;二是又得到了一次升天的机会。 可有些老祖宗有不同的看法,说人只能一次升天,如果出现了两次那是对他们的不敬,于是,他们发了怒把已经上了天的黑灰倾泻了下来,染黑了大树,染黑了荷花湾,当然也包括耷拉着头的荷花。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不久我响应号召,在大人们抹眼泪的时候我傻笑着离家了。 我真想再去趟荷花湾闻闻那荷花的香味,可时间来不及了,那催命的汽车喇叭叫起来没完没了,我只好背起写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绿色书包恋恋不舍地爬上了西去的汽车…… 等我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花白了。 回来的那天夜里我没睡觉,一直努力想象着那一大片翠绿的荷花叶子随风嬉水的样子,回味着荷花湾里那荷花无尽的香气……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去了,可哪里还有什么荷花湾? 我找人问了说早填平盖上了大楼。 我很扫兴刚想走开,一个人喊我的名字,我一看是老街坊,寒暄过后他说昨天夜里他好像觉得那楼在晃动。 我冷笑了一声说那就对了。 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拿眼瞪着我。 我说你那楼肯定是建在了一片荷花叶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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