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翟西滨 于 2016-9-2 10:48 编辑
1985年8月27日，欢送我上大学合影留念，前排（右二）为本文作者。 广阔天地，大有学问。 插队那会，我曾到一位教过书的老先生家里借农具，发现他家的前院靠墙角种植几株鲜花，花开红棕色，枝杆带有刺，十七八岁的我，不懂就问：“这是啥花么？”老先生笑答：“梦里花”。我一头雾水，心想，真是个教书匠。他笑得更欢势：“闲来无事，务个心慌。”“真有其名？”他一本正经地说，好娃哩！咱农家人么，种花就是种个心情，图个念想。往大的说，期盼年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往小的说，梦想小日子平平安安，红红火火。 我终于明白了，仅是调侃。花名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凡人心中要有期盼和梦境。后来，伴随年岁渐长，阅历丰富，其实，那花儿就是关中一带常见的——带刺的玫瑰。 实不相瞒，如今我还珍藏着陕西工运学院两份成绩通知单，如同“刺玫瑰”，清新唯美，回味无穷，花儿褪色，依然芬芳…… 记得那是1985年5月刚成立的陕西工运学院，从培养工会干部为己任，要在全省工会系统招收首届大专学员。当年，我27岁，在陕棉二厂织造车间任工会主席（上大学可谓人生念想）,得知这一消息，巧遇厂工会主席在我们车间蹲点，我就向厂工会主席提出能否报考一事。其实，顺口一说，并未在意。岂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事隔几天，厂工会主席拿给我一份招生通知，并说：“经厂领导研究，同意你去报考。现离考试还有20多天，你就抓紧复习吧。”听到这一喜讯，高兴得我不知所措，欣喜之余不免又后怕起来，因为走出校门少说亦有十年，这对一个“生在困难时期，学在动乱时期，插队在青春时期，工作在调整时期”的我来说，的确，既渴望又忐忑，1977年在农村插队时，遭遇首度高考“带刺的玫瑰”，扎得生疼，难以自拔。一些工友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直言相劝，见机不舍。更令我感动的是，车间领导让我脱产复习并多次勉励：“好好复习，一箭中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好在厂里一位刚从成人院校毕业的干部也传经送宝：“凡参加应试者，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在众人的鼓励下，我报了名，6月中旬参加了为期两天半的政治、语文、历史、地理、数学5门基础课考试。试考毕，心儿像猫抓似的，总也静不下来，在苦等下发成绩单的日子里，总感时间过得太慢、太慢，只要有闲暇，我就不由自主地回想测算语文能得多少分？历史能得多少分？…… 7月初，成绩单终于寄到手上，我像摇宝似的，拆开一看，总分为220.5，我木然了。尽管当时全省成人高考文科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还未定，可我知晓去年（1984年）文科最低录取分数线为240分，前思后想，要踏入陕西工运学院大门，看来已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事后，我将5门单科成绩与每门估算作了反复比较，发现政治得32分，与估算自测情况差距甚大。 “我要查分！”当时，这一执拗心态，愈加强烈，大有失控之势。第二天我悄无声息，独自到西安，从西郊汉城路乘3路电车本应在城墙外“玉祥门”站下，可神魂颠倒，直犯嘀咕：难道考不好就怪罪分数有误吗？我竟坐过了站，在前两站北大街下了车，不堪回首，不敢面对，漫无目的徜徉到钟楼，越想越不好意思查，愈不想查，愈觉得希望渺茫。于是，又坐1路电车，转换59路车返回咸阳，白跑一趟，未进校门。按说，到了“黄河”应死心，我却抱着侥幸心理和最后一线希望（多亏有一念），向学院校务办寄去了一封平信，主要内容是：政治分数可能有误，烦请百忙之中代为查询（至于学院是否查询，那就听天由命了）。我清楚地记得，寄信日期为入伏的7月18日。信发出后，陕西省成人高考文科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已公布报端：250分。比去年又提高了10分，得知录取分数线后，我彻底绝望了。 8月12日下午刚上班，在车间门口，厂收发室同志递给我一封印有“陕西工运学院”落款的挂号信，我一摸信很厚，想是报名表退了回来，我正和一位同事说话，直觉告诉我，心虚。赶忙躲在无人处，不屑一顾拆开一看，啊！一张成绩单，总分“256.5”再仔细一看政治分数68分（意味着政治少算36分）打开另一页纸，上面醒目地印着“录取通知书”五个红字，“怎么我被录取了？”这突如其来的幸事，令我像“范进中举”,快速奔到办公楼厂工会主席办公室，第一时间禀报：“我考上啦！”这一喜讯，迅速在厂内传开，我更是喜出望外，喜不自禁，一连多天，大脑总有一种幻觉，该不是白日做梦吧？不，一个父母期盼的梦，一个曾经知青的梦，一个甜蜜的梦，一个圆圆的梦…… 8月31日，是秋季报到开学日。8月27日下午，车间党政工团领导和部分职能人员，为我开了一个简短的欢送会；会后，径直到咸阳服务楼照相馆合影留念（见题图照）。 入学后，得知我们首届92名学员中，经学院校务办同志到省高教局查询，竟有3人成绩有误，其中有位数学都考及格了，且为零分。真应了那句歇后语“秃子跟着月亮走——借光啊！”据说，是汇总分时，阅卷人笔下之误（那年没有电脑查询，大都抽调名师集体阅卷），好一个“笔下之误”险些耽误了我的人生梦寐。 事后，同窗室友曾问我感受如何？著名作家柳青的名言，成了我最好的诠释：“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好事多磨。一晃，40年过去了，不知怎么，难以释怀。每每工作生活中遇到顺境，还是逆境，我常常感念那两份成绩单，不时提醒，告慰自己：人生何曾不充满念想，那朵魂牵梦萦的“刺玫瑰”，就在你我的心灵深处摇曳，那无限的风光我们几欲搅尽。然而，我们总是习惯于守候第一个春天，而对第一个季节的空获，往往轻率地将第二个春天弃之门外，将梦交归于梦。啊！那“带刺的玫瑰”垂青的只是那些有耐心，不怕刺，持之以恒，执著追求的人…… | 
发表于 2016-8-9 21: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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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8-10 08: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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