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党项人 于 2016-9-19 15:41 编辑
按照民俗，男子汉到了十八岁应当有个成人仪式。说明你已经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以后的路就看你自己怎么走了。 元朝的成人仪式刚好赶在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期间。百万老三届学生一夜之间成为光荣的知识青年分赴祖国边疆和革命老区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那个火热的年代神马都没有那么严格了，凡是去插队的学生们，不管是高中生还是初中生都是按照成年人在的“待遇”一样样的刨土、种地、放羊、打窑，总之社员干什么咱也干什么，没有年龄大小之分。所以呢，插队知青们的成人仪式就不是那么严格的了，特别是初中老三届的有个别上学早点的学生当年也就15、16岁的呢。但都是提前迎来的他们人生中的最为隆重的成人仪式——到广阔天地去，插队当“农二哥”。 元朝恰好是数百万知青中的一员，那年17岁，同其他初中老三届的同学们一样尚未成年的他提前迎接了他的成人仪式......。 火车那“轰咙”“ 轰咙”的声音中，元朝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山景水色。自上了火车，元朝就这个姿势。这是1969年的初春，年方17岁、初中刚算毕业的元朝，随着那轰轰烈烈的大潮去农村插队了。 生在四川长在四川的元朝，是非常喜欢天府之国那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同学、朋友……。元朝一直认为自己将终生浪漫在这美丽的山河间了。但是到了1969年，这一切都变了。元朝的父亲，一位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就为人民打天下参加了红军的老革命，作出了一个令元朝从未想到的决定：令刚刚穿上崭新的军服的元朝脱了军装到黄土高原的陕北老革命根据地去插队。 当父亲告诉元朝这个决定时，元朝曾强烈表示反对。但父亲“让你去那里自然有让你去的道理。现在你可能不懂，以后你会懂的！”的严厉语气和脸上那副刚毅、坚强的神情，使元朝一声不吭了。元朝知道每逢父亲的脸上出现这神情时，任谁也别想改变他的主意。元朝只有也只能接受父亲的决定，到黄土高原的小山村插队去。 迈着沉重的步子，元朝紧随着父亲的身后，沿着黄土高原那特有的长短不一的沟岔小道之间。当元朝气喘吁吁地登上一道道山梁顶上放眼看去，满目都是黄黄的、光秃秃的、不见一棵树的馒头状土丘。这就是被人类掠夺到了极限的黄土高原。文革期间串联时元朝曾经来过这里“传播革命的火种”，他已经知道这里根本没有某些书上说的满山遍野雪白的羊群、通红的高粱、青碧的草原，只有那充满高昂又夹带着少许凄凉的“信天游”延续至今。“整个月球般的荒凉原野嘛。比三江源的无人区还荒凉，那里毕竟还有点草场么。”望着四周的元朝心里这顿乱想。 父亲仿佛看出元朝的心思。他边迈着大步边说你不要小看这片荒凉的黄土地，那是咱中国人的发源地更是毛主席领导我们打日本打老蒋建立新中国的根据地。走的疲惫不堪的元朝，也许觉得自己大了，也许认为父亲不让自己去当兵而发落到这黄土地插队是对自己的惩罚。他对父亲的举措心里一百二十个地不服气。听了父亲的说教只是哼、哼、哼的应承着几声。父亲见状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不再搭理元朝而是自己继续大步行进。元朝见状知道父亲对自己有恼怒，再加上自己虽然大了可“翅膀”还没有长硬无奈只得紧跟前进！ 傍晚时分元朝的耳边传来了阵阵“汪汪”的狗叫声，元朝看见了山沟里冒出的股股青烟，也依稀地看见了山下的村庄模样，这时沿着山路上来一个人，他看见父亲先是一愣继而立即欢呼着“呀，二叔，二叔，还真是您回来了呀。奶奶刚才说您回来了我不相信，以为是奶奶想您了。奶奶要我迎接您。我还以为？嘿嘿。”。父亲笑了笑说到“啊，你是长锁吧”“是我是我。”“啊，来来”，父亲指了指元朝，“你过来，这是你大哥。你们先认识一下，以后你有很多事要你大哥帮助的呢。”元朝上前看了看，笑着伸出手说“哎，认识，认识，这不就是革命性不高的队长嘛。哈哈。你还当队长吗？” “咳，还当！这官谁愿意当呢。” “那不然我当几天？”元朝笑着调侃了几句。他记得当年自己串联到此大哥对自己的照顾，心里对这位队长大哥还是钦佩的。“被插队“的不愉快心情减少了多许。 元朝他们下了山跨过潺潺流淌的小溪，走上进村的道路。这时大哥发声高喊“嗷，谁听见了跑两步，快告诉奶奶，真是二叔回来了呀，二叔回来了呀。”元朝没有料到的是，就大哥这一声喊出去，山村顿时沸腾了起来。眼见村庄里“轰轰统统”的跑下来不少男男女女，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小的。他们很快围住父亲，“二哥”、“二叔”、“二爷爷”的叫声不绝。元朝看见平时非常稳重严厉的父亲，这个时候显得非常的激动。他东一句西一句回答着众人的问候，与这个拉拉手，与那个拍拍肩头，亲切呀！父亲，这个黄土地生长的穷人，十五岁离家参加红军后的这是有数的几次回家，这次能再回到日夜思念的故乡，父亲怎能够不激动呢。元朝也在一旁被感染，乡亲们那对人这么真诚的欢迎，使刚从那由于运动造成人人自危、相互揭发、互相批判、谁也不相信谁的环境过来的元朝一刹那间觉得父亲令自己到黄土地来插队的决定还真是“正确？” 突然，父亲从围住他的人群中迈开大步似流星般地朝半山腰飞奔而去。元朝楞了一下，立即紧跟了上去。 半山腰的一处以后元朝知道叫“阶畔”的平台边站着一位个头不高，一身黑色衣裤，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是奶奶”元朝突然想到。没错，这就是父亲在四川天天念叨的奶奶”。果然，当气嘘嘘的父亲来到老太太跟前时，“妈”的一声，就直挺挺的就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拉住奶奶的衣襟，仰起头看着奶奶任泪水满脸流。而奶奶呢则低下头，那张布满了岁月沧桑的脸上也是流淌着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的泪水。 母子俩就这样相互看着、任泪水流着……，一时间仿佛大地自然凝固了，平静的很！所有在场的人谁也不说话，连山庄里的狗、猫、鸡、马、牛也都没有了往日的嘶鸣，四下里静悄悄的……。 说实在话，那时候的元朝根本体会不到奶奶和父亲当时的心情和感受，看见这场面心里还觉得好笑。还想着父亲好歹还算是老红军也是党的领导干部嘛怎么能够跪倒在地呢？20年后的一天，躺在老家病榻上正在病魔的折磨中即将咽气的母亲，但思子的信念使她不故病魔的痛苦，仍旧撑着人生最后一点火焰再等元朝盼元朝。她那狠心的、自私的、“尽忠不能尽孝”的儿子元朝，虽说是披星戴月地往家赶，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元朝回到母亲身边时就差那么一点时间，阴阳界就永远将母亲与元朝分开了。那一刹元朝看见躺在冰冷冷地上双眼紧闭的母亲遗体，什么也不顾直扑过去跪倒在母亲身旁，撕心裂肺地“妈”的一声时，直到了这个时候，跪倒在母亲遗体前、趴倒在母亲遗体前的元朝，终于体会到当年父亲跪在奶奶面前的那心情、那感受是什么滋味。这种心情这种滋味，用尽世上任何文字都无法形容无法描述无法表白的啊！ 好一阵过去了，奶奶伸出那双经历沧桑岁月的手给父亲搽了搽脸上的泪水，说了句“你还记得我呢？走，咱回家！” 父亲这才站起来连沾满膝盖裤腿的黄土都不拍打就扶着奶奶进了“家”，“家”就是窑洞。窑洞，这些在黄土山壁间凿开的土洞，是元朝的先人们延续生养的地方，也曾是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革命家在此策划抗日本打老蒋、直至进北京坐了朝廷的地方。今天元朝自己来到了这凝结了千年历史的窑洞前， 元朝随着奶奶、父亲的脚步也迈入了窑洞。当元朝迈进窑洞的一刹那，一股股无法形容的浪头从心里直涌脑海。他非常清楚，从今往后这传奇般的窑洞就是元朝的归属了。而在元朝的前面将是一条他从未走过但必须走下去的布满荆棘而且坎坷不平的道路！ | 
发表于 2016-9-19 15:3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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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19 20:5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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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9-20 07:07: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