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吃的年夜饭》

陆超英

            《站着吃的年夜饭》
                     ---我的知青往事
    那是我下放到知青点的第二年。第一年在家过完春节归队，在食堂听后勤留守的人讲春节里的事儿，很是好奇。于是第二年我主动提出留守，就留下了。
    人去楼空，现在整栋平房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旁边的楼房里有两个女生莲和兰。另外男生宿舍楼也留下了健和生，健这时是临时队长。
    年三十那天下午，几个人都在厨房忙着弄菜：切肉，煎鱼，打鸡蛋......我主要是往炉灶里添火加柴。健似乎对炒鸡蛋有讲究，见在倒油了就过来上手，他用的油特别多，并且很耐心的等油温上升。到冒青烟了才将蛋液绕圈浇下，那蛋“噗”的一下迅速膨起，仅翻个身就装盘了，是一个厚厚的金灿灿的蛋饼。到傍晚时分菜已全部做好：一个红烧肉，一个红烧鱼，一个鸡蛋饼，外加两个肉片肉丝炒素菜，还有一个猪杂碎汤，总共六碗。这就是我们新年的年夜饭了！
    找来一张很大的旧圆桌面架起，菜放在中间只占了一小点位置。准备开吃了，发现没搬凳子，健说：“不要了，坐凳子夹不到菜，站着吃就可以。”于是倒酒，每人碗里倒上些煮开过的料酒。我不会喝酒，只象征性的一点点。几个人稀松的围桌而立，听健口令：“干杯！”“嚓！”几个杯......，天哪！这能叫杯嘛？！搪瓷碗、铝合金碗，搪瓷缸啥都有耶！此时我还发现男生用的铝合金碗早已是凹凸不平创痕累累了！---这破旧缸碗碰撞的一幕至今浮现在我的眼前。
    健此时表现了很好的领导范儿，他举着酒碗，环顾一周，说：“又大了一岁哈？”几个人附和：“大了一岁！大了一岁！”“高兴啵？”“高兴！高兴！”“好！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开心快乐！”“身体健康！开心快乐！”“喝酒！”几个人一饮而尽。“吃菜！”几个人弯腰把勺子伸向那几碗菜，又彼此介绍：“鱼蛮好吃的！”“肉很香！”稍后，健又说：“转动一下”。不是桌子转，而是人围着桌子转半个圈，换位夹菜。我感觉那鸡蛋饼挺好吃的，外略脆里很嫩，自此我知道它是这样做的了。
    除夕夜，万籁俱寂。由于此地远离村庄，当地人过新年的气息一点也感受不到。夜凉了，早早的坐在被窝里靠在木架床头遐想：此时家里过年是咋样的？还和去年一样吗？就像我在家时想的：此时队里过年是咋样的？有意思吗？可惜没有分身法，不然我两边都想看到！
    不知道他们几个昨晚是不是想家了 ，第二天正月初一都起来得很晚，男生那边更是没动静。干脆早饭就省了，直接做中饭。我先弄猪食。想必这么晚猪们早饿了，一听到有动静就急忙跑过来讨食吃。年前那头大肥猪被杀了，剩下几只中小型的，好像乖了点。天气还好，把牛牵出棚，系在稻草垛旁边的木桩上。系的方法有讲究，不用打结，将绳子正一圈反一圈叠在一起，再往木桩上一套就行。再从垛里抽几捆干稻草扔在牛的面前就OK了。
    年初一没有再聚餐，菜分五份各自取回。这以后全鱼全肉没有，肉片炒菜是有的，再或者回锅肉片炒菜，还有荷包蛋。
    又一天过去了，夜晚，还是万籁俱寂。我坐在床头把玩手表。那时我有一块旧的英纳格手表，它的岁数比我还大。它“嘀嘀嘀嘀”地响着，走着，绕了一圈又一圈，像一个执著顽强的生命，又像一颗永不停歇的心脏。时间就在我的手指间，在“嘀嘀嘀嘀”的声音里缓缓流逝。又似飞速的掠过，因为很快的大批队员又归队了。
    队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莲和兰也结伴回家了。现在到我给别人讲队里过年的事了，虽然事儿不多，但肯定与往年的不一样哦！

                陆超英2017年8月于深圳

（本人曾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下放到江西靖安县仁首公社金田大队知青队。在那里放过牛，养过猪，种过水稻等。）

雾梦

      感动在学姐回忆的字里行间~  现在贴文格式很不错~ 为您点赞~

陆超英

谢谢你！现在可以在手机上发了。

龙行天下

留守乡村过大年，
五人六菜站成圆，
初一早起喂猪牛，
至今想来也新鲜。

陆超英

谢谢你！是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