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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魏天祥 于 2017-7-28 20:32 编辑
作者:云端小杰(QQ231575954)
我到农村的一个月后就到了繁忙的“三夏”麦收时节。我们的劳动工具是锄头、铁锨、镰刀等。还给我们发了草帽,包括崭新洁白的草帽带,一双线手套(劳动的当天就给磨破啦)等生产劳动保护用品。我们知青在天微亮时就被生产队里的钟声惊醒(凡是起不来的,别担心误工,队长肯定会来到门前,拍着窗户的窗棂大声喊叫的)。一打开房门,突然就有一股股的热浪扑面而来,这热浪能令人窒息,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时,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谆谆教导“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在我耳旁响起,身体里顿时充满了一种革命的豪情。虽然有点很不情愿,虽然劳动的很累、很苦,但在我们这代人身上散发出的这种革命激情,是永固的,是一个革命者与生俱来的。这是我们下乡劳动的第一年,头一回当上一名真实的农民,第一次参加自己的“三夏”麦收劳作,内心里都有一种很新鲜的感觉,就像水面上荡起的涟漪,欢欣彩烈;就像刚踏进学校的大门的小学生,领到的第一本书一样,精神很是振奋。
往大车上装麦子的情景
一到了麦田地头,不用商量便争先恐后地钻进了麦田里,头也不抬的,一口气就干了一个多钟头。在知青里面我算是较瘦弱的一个(生活中因为我们吃饭是派饭,这使我感觉很痛苦,一直都很不适应,总是吃不下饭,每顿吃的又很少很少,有说不出来的个中滋味儿。我每天还要到田间地头干活,造成我的身体在一个多月中就消瘦了许多,显得很瘦弱)。我的精神十足,暗暗地下了决心,收麦子的工作绝不能落后于别人。我默默地、拼命地割着麦子,但酸疼得腰身使我不得不时地站起来一会儿。每次的站立都使我心感惭愧,社员们(女的)早把我给甩的远远的,我又是几个男性社员(知青)里的落到最后的一个。嗨。。天啊!怎么才能撵上她(他)们呀!这个时候,大大的太阳早就开始了它的工作,把它的烈焰全部散发了出来,我擦了擦脸上流淌的汗水,感觉很累、很疲倦,实际上我的肚子也早咕噜咕噜滴叫起来了。我是饿了,但更重要的是我很渴。我的头开始眩晕了,眼前一阵发黑,我赶紧就地躺在了已经放倒了的麦铺儿上面。麦秆儿上面可是爬着有很多不知名的小昆虫的,会随时遭到它们的攻击的。麦地里到处都像是在蒸笼里一般,我真正滴感受到了豆大的汗珠是什么样子了。我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汗水还是在不停地往下淌着。这时的太阳光很是炽热,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片云彩。真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空中偶尔会有成群的小麻雀鸣叫着瞬间掠过头顶,落在已收割过的麦田里。田地里没有一丝的风,只有手中的草帽来回轻摇着而流动的热浪。农村里的工作时间分为三晌,早上是不吃饭的,天色微微发亮就去田里干活儿的。等到大约8点半来钟(在农村的时间计算方式,是由生产队长抬头看日头的移动角度来决定的)才回家吃早饭。饭后就又敲钟上班(晌),大约午后下班回家吃午饭。下午约2点就又敲钟上班(晌),天黑之后下班(晌)回家吃晚饭。农活特别是到了收麦季节,那是更忙的,干起活来是没有时间点儿的。任凭风吹日晒、腰酸背痛,任凭感冒发烧、肢体流血流脓。就像桌子上的那个上足劲儿的马蹄表,没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停下摆动的。三夏三种就是雷打不动,就是没有硝烟只有热浪的战场,是锻炼我们意志的好时机,是关系到农民一年吃喝的大事情。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那真是:
烈日炎炎无云朵,
蒸笼腾腾汗成河。
猛抬头,
布谷鸟雀唱欢歌。
麦田灿灿裁成格,
银镰飞舞地变薄。
但回首,
社员搭起金麦垛。
快该收工了我还是象蜗牛似的被抛在了后头很远很远的。虽然拿镰刀的右手早已磨出了水泡(老队长黄守纯教给我说:用手在头上多蹭蹭,或往手上唾些唾沫,手就不会起泡泡了,其结果还是被磨出了血泡泡,钻心的痛),左手被麦秸划拉的伤痕累累,腰身也快挺不直了。但我们知青有“伟大的、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光辉照耀”,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英雄气概”,有“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的坚强意志”,我们谁都不叫苦、不怕累。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强忍着饥肠辘辘,我们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在田地里流几滴血、流几滴汗,对于我们有抱负的革命青年来讲,这点儿苦累能算得了什么!要是再与英雄人物、革命先烈相比,我们流的这点儿血汗就更显得微不足道啦。虽然思想上是这样想的,但身体状况是实实在在的,既疲惫又虚弱。在回驻地的路上我还是晕晕乎乎的,我踉踉跄跄地回到了驻地,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像死猪一样睡得很沉、很甜、又很香。
铛铛铛 、铛铛铛、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钟声把我从梦中敲醒。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抹了一把流在嘴角的垂延,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吃早饭哩;不行!钟声就是命令!麦田就是战场!绝不能落后于别人!随即跑步到“头福”屋(就是喂牲口的屋子)舀了一碗已凉了的绿豆汤咚咚咚地喝了起来,顺即拿了张烙饼(麦收季节里,生产队里会安排一些老年妇女在院子里支起大锅熬制了好些绿豆汤,烙好多的葱花大油饼的,烙饼就放在喂牲口的房屋里一个大布罗筐里),便急匆匆地奔向敲钟地点,听从队长的劳动分派活儿。这次给我分派的工作是跟随大车(骡马三套车)装麦子。我伸了伸脖子强咽下一口刚嚼碎的饼子,立即应了一声,便一蹦一跳地跃上了大车,坐在了车把式的旁边。只见车把式大声呼叫了一声:“都坐好了”!便手举长鞭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猛的一回转“叭。。。”的清脆响声响彻云空。三匹骡马仿佛得到特殊指令一般,奋起四蹄犹如离弦的利剑,向金色的、弥漫着麦香的田野里狂奔而去,驰骋在洒满阳光的社会主义的大道上,就像电影《青松岭》里的大车一样,沿着那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哈哈哈哈,用现在的话语来讲就是那个“爽”啊。。。。。。
到了下午,太阳好像总是跟我们过不去似的。向我们喷吐着更加毒烈的火舌,烈焰烧灼着我们的全身。就连我们使用的三匹骡马,也被热的疲惫不堪啦。这才使得我们不得不在忙乱的劳动中稍息片刻。趁这时机,在一名社员的带领下,跳入了那清爽的、还带有一定温热的水塘中。啊噗哧,啊噗呲,哈哈哈好舒服哦,一下子我们全都来了精气神儿《我的游泳技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先是拽着岸边的树根学会了“狗扒式”的技术。再就是在第一生产队的知青李建龙(后来当上了一名代课民办体育教师,他什么游泳的方式都会,还会大运动量的蝶泳呢)的帮助下,逐步学会了正规的蛙泳、侧泳、仰泳等。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经常来这里消夏玩耍。有一次在游泳时,我的脚刚一着底,就感觉有一样圆圆的东西被我踩在脚下了。我一憋气,钻进水里顺势将这会动的东东抓出水面,一看,吓了我一跳,瞬即扔到了岸上。哈哈哈原来是一只带着硬壳儿的乌龟噢。我把它放进水盆中养着,天天看着他。这一战利品,虽然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儿,等我下晌回来再也找不到他了,永远的不见了,但还是很让我开心了很久》,把劳动中的苦和累全都戏化在了那池塘里翻腾起来的水花中。
几天的工夫我们的皮肤一个个地都被烈日晒得脱了几层皮,黑红黑红的。到了晚上,背部就像针扎似的一样难受。但我们的困乏、劳累、疲倦远远超过了这些皮肤的疼痛。头一挨枕头就仿佛掉进了无底洞,全部都无知无觉了。到了第二天虽然在起床时有些困难,但我们的精力依然很旺盛,不知疲倦,整天有使不完的劲儿。在副队长徐长友、张祖福的带领下,分两班进行使用麦子脱粒机械的工作。到了后半夜,那可真叫困啊!真是有掉头的感觉,腿发软头发昏,好想就地躺倒不再醒来。就这样在麦场上虚心向贫下中农学习,在革命的生产中锻炼自己身心灵魂,提高自己的政治思想和革命的政治觉悟。不仅学会了使用牲口,学会了脱粒碾场、扬场,学会了剁麦垛、扛包交公粮。而且还学会了怎样用巧劲儿收集使用农具的技巧,学会了利用大自然的力量来减轻农活的繁重体力劳动。那段岁月也不知是怎样度过来的。现在依稀想起来总觉得有点遥远而又像是昨天,模糊的记忆里还清晰可见。只记得那头一年我感到很累很累。虽然被晒得又黑又瘦,但生活得很清新、很快活,每天心里都是甜滋滋的。我们生产队的老队长(徐长春)还说我的个子,在我来到农村后长高了哩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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