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雾梦 于 2017-8-15 22:34 编辑
一九七四年夏秋之交的夜晚,一个年长我一辈又与我同辈份的木匠,在我们住宅左前方的晒谷场,教村里的年轻人练棍术,前两天晚上,主要是练站桩,讲些练武基本要领,第三天晚上,才正式教了第一套棍术——南阳棍,我和郭建新练得最认真,接受能力和兴趣都胜于村上的青年。南阳棍练了几个晚上,少拐师傅见练得差不多了,就又教了一套简单的拳术,拳术和南阳棍的套路大同小异,都是左右前后各出击一次,然后转身重复一遍。等拳术练得差不多了,师傅还教了我们一套稍长点的棍术,这套棍术动作略多几个,也还是最基础、最简单棍术。师傅见村上的部分青年已有畏难情绪,他的热情在逐渐下降。好在我们两个知青练得有模有样,他也就没那么失望了。我本以为还可以学更多套路的,也听说师傅年轻时蛮厉害的,一只手可以托起舂米的石臼,力气应不是一般的大,但我没有亲眼看到过。没能见识到师傅的武艺到底有多高,没能学到多少真功夫,只会了点皮毛,这对一个喜欢武术的毛头小伙来说,总觉得挺遗憾的。 棍术、拳术练了几个月,村上的青年越来越少,他们的兴趣大多不在这方面,有人提议学耍狮子,大家都积极响应。后来就将练武的人马一并移到大队部的露天院子里,这里原本是江东村的祠堂,曾做过公社的粮仓,我有幸见过藏有大量粮食的仓库全貌。撤掉仓库应有好些年了,因地面的草坪也长得很好了,练武虽然在继续,但每况愈下,更多的人在玩杂耍,探讨耍狮子。曾经的耍狮高手,只有蒋方盛常来,他很是得意地告诉我们,江东狮子的辉煌过去,他津津乐道的是狮子上山,老鼠过梁等高难度动作,我们都很期待,希望他能一展风彩。他先给大家展示了下,个人徒手搬八仙桌上场,40-50岁的人了,做起来还显得很轻松,没有一定的功夫是难以完成的。大家都争先恐后想一试身手,只有一、二个人勉强能完成,经过反复练习,后来轻点的八仙桌,我也能拿起来,因个子小,力气不够,所以五六十斤重的大桌,我还是奈不何的。后来大伙又练人塔顶上倒立,先是在地面各自练习倒立,练了一段时间,能自由熟练倒立的人很少,我在地面上还行,上人塔顶上很少成功,比我强的只有宝仔一人,所以人塔顶上倒立大多由他来担纲。这种平衡技巧不完全是靠勤奋练出来的,他与一个人先天条件和悟性有很大的关系,我能较快地掌握倒立这种技巧,自己觉得挺自豪和得意的。 一、二个月过去了,还没有见到狮子的影子,于是武师的儿子蒋次成,决定自己扎狮子。狮子还没扎好,外村的狮子队要来学习、观摩、交流、切磋。我的心里是有些惶恐的,我们拿什么展现给人家? 初冬的一个夜晚,田心村的狮子队来访,我们在大队部接待他们。江东村由我第一个出场,打的是那套南阳棍,第二个出场的是郭建新,他打的是第二套棍术,第三个出场的是师傅,他也是耍了一套棍术。三人加起来也就十几分钟,可见我们节目之精短。田心队也回了几个节目的,好像主要也是棍术,看上去比我们的准备要充分些。 狮子的制作,耗费了不少时间,进展大都是从村里年轻仔的口里得知的,描述的人,肯定、赞赏的人居多,也有微词的。住地虽然离得不远,我没有去探访的主因是,制作狮子的蒋次成等人是八队的,我们是九队的,两队多少都不是十分的融洽,加上平时的劳作几无接触,所以相处总不如本队的自然。 见到狮子已是次年春夏时节了,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狮子的鼻子不怎么好看,感觉狮子的鼻孔太翘了点,其他方面还行。我略有接触,练得不多,所以没有留下多少深刻印象。后来对狮子的双眼进行了改进,不光能眨眼睛,两颗眼珠还能射出两道强光,是聪明的蒋次成装上了两个手电筒头。这一技术,在当时当地具有很震撼的效果。 老一辈的耍狮人极少露面,想见识下他们的示范,简直跟登天有得比。只有与我同辈份的方盛哥能常来做些指导,大多数人都是在地面练习狮子的走路、跑步、跳跃、叩拜等基本动作。少数几对练到猛虎上山下山,先爬上两张相叠的八仙桌上,向四周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后,再两人配合,让狮子站立起来(这是“抢青”的基本功),最后狮子一跃而下,落地时顺势翻滚,完成整套动作,这种耍法,既要功夫,更要胆量。至于,师傅们看家的“老鼠过梁”,常听方盛哥绘声绘色地说,狮子要过架在两组八仙桌上的长长的条凳,不是走过来走过去,而是从上往下慢慢地绕过条凳去,难度极大,一般狮队不能完成。师傅已是光说不练了,一是没有搭档,二是年纪大了。而后辈功夫尚浅,练习这一高难度套路,尚需时日。直到参加工作离开时,也没能目睹江东村的看家节目“老鼠过梁”,遗憾是难免的。然而,令人更为遗憾的是,由于对狮子的兴趣远不及武术,或是时日不够,又或是兴趣克扣了努力,我没能较好地掌握耍狮子的技能。 好在村里的后生仔,继承并发扬了耍狮子这一民间技艺,从而丰富了村里和镇上的节庆活动及业余生活。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和八十年代,江东村的舞狮队一直很活跃,经常在年三十晚上,来到镇上的灯光球场耍狮子贺年节。大年初一到街上拜年,江东村住在街上的,都要逐家拜到。我们在秀峰山脚的新家,江东村的狮子几乎每年都要来拜年的,我回家探亲就遇到过几次,我总是既感激又欣慰,后生们了了我的心愿,出色的把我的梦想变为了现实。 前不久才得知,上世纪八十年代在一次本地狮王比赛中,江东村取得了第一名的佳绩。这消息令人不是一般的兴奋,因为我与这个狮队有一定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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