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们的启曾大伯

张长兴

唉，我们的启曾大伯






     1962年的一天清晨，早起的农妇传言，启曾大伯的南瓜又给人偷走了！
“死贼真无良心，一个孤老头子的南瓜，怎么又给偷走了？”
“这样的死贼，吃了他老人家南瓜，非疴痢肚死不可！”
启曾大伯，解放前家贫。当壮丁，竟然能当上“国军”连长。后和平起义，政府发补贴回家。他在“国军”连长位上讨的老婆，竟弃他而去。他的“古”真多，我们最喜欢听。我们便是他的孩子。每到年节，他早准备好的五分、一角的崭新票子，毫不吝啬地往我们手里发。要知道，当时这五分、一角，便是“大元宝”。届时，“启曾大伯”、“启曾叔公”之属的童声在他身边响个不绝。而且，四角楼是上二百余人的大屋，小孩子多，在那穷年困月，如此的“共产主义风格”，可得让他“大出血”啊！
我们的启曾大伯悠哉悠哉起床了，往自留地走去。其实是乱坟堆中开出来的菜地。这块地，在那寸土如金的年代，谁也不敢要，怕“惹邪”！他从不与人争，故只能与阴鬼争，开块地种点瓜菜“点命”了。如今，前一天大大的、扁扁的、圆圆的、黄澄澄的南瓜，只剩空荡荡的瓜蒂！
“我的南瓜给我的好朋友摘走了！？”他幽幽地笑着说。
闻者无不轰然大笑！
       ……
  在病痛的呻吟中，在“文革”浩劫中，启曾大伯孤独地去世。临终时，其弟媳仍折磨他，说他“不该对他人那么好”，对“自家人反不关心”。我们的启曾大伯在有气无力哀求她：“唉，别说了啊——”
唉，我们的启曾大伯……
      （1999年稿，2010年修改）

龙行天下

启曾大伯人厚道，
逢人遇事全说好，
丢了南瓜云友取，
弟媳埋怨也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