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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哥知妹 长篇纪实小说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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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3 22:09: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陈金权 于 2018-4-23 22:09 编辑

(二十)

  陈健听说公社修水库需要壮劳力,便和小壮一起去红脸队长处报了名,因为修水库能吃上大米饭,队上的活再苦再累,只能煮各家的玉米、红苕,根本没有大米。大米饭只有公社组织修水库时才能吃到。当陈健兄弟俩真正摊上这活儿,才知道水库的大锅饭硬是不好吃。吃饭吃大锅,干活却是“小灶”,四人一组,两人挖土,两人拉车。陈健负责挖土,陈壮负责拉车。陈健挖起大锄不停地挖,歇也不敢歇,土要是供不上,是要被监工骂的。好不容易挖下一小座山的土,一装车便没有了,不一会儿,车又来了……半天下来,那锄头的手拿不稳筷子,腰疼得直不起来。
  幸好,有一大锅饭等着他们,因为生产队人多地少,一人一年只能分到100多斤谷子,其余的就是红苕、玉米、土豆什么的,只能吃半年,到下半年,许多人都要借粮。因此大家都憋着一股劲饱食午饭。
     从此,陈健哥俩便每天挖山不止,几天过去,干裂的手震出道道血口,陈健认为拉车的可能要轻松些,拉空车往回走时还可以喘口气,于是他提出和小壮互换。
     拉上了车,才知道一车土数千斤重量全压在身上。往山下冲时吓得他脚发软。冲上路口,倒是个急拐,再往坝上拉时,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一车土拉上大坝上,往坝上一倒,那点土,犹如沧海一粟。一天车拉下来,少说跑了几十里路,而且是超负荷,于是陈健才感叹拉车的饭更不好吃。但为了每天一斤八两白米干饭,兄弟俩只能坚持再坚持,直至大坝完工。
  又是一个下雨天,知青点又漏雨了,赞英和秀红把尿桶、盆子、知青盅盅全都拿出来,床上地下摆满接漏,仍然无济于事。陈健跑去找红脸队长,要求他派人捡漏。只见红脸队长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喊道:“代人黎,快点过来!”,那口气,就像在唤狗。很快,一个青年农民从雨雾中奔了过来。
     “你马上去给知青房捡瓦,要保证不漏。”代人黎脱下十分破旧的上衣,光着上身,冒着大雨,麻利地爬上房顶。只听见一阵瓦响,不一会,稀开漏缝的房顶全部都捡好了。
一身水流的代人黎从房上下来,陈健递给他一个刚煮熟的红苕,他在湿漉漉的裤子上擦了擦手,胆怯地看了一下红脸队长,腼腆地用手把红苕接了过来。红脸队长把陈健扯到一边;莫给他讲客气,他是地主崽。
     代人黎是大地主代进财的三儿子,是一个难得的庄稼好手,两百多斤的两捆谷子,他用丈多长的扁担两头一插,挑起来行走如飞。队里栽秧子非得他打桩,一排秧子插得溜伸笔直。生产队有头歪牛,降得动的,也非他莫属。尽管如此,在当时的农村,地主崽是说不起话的,只有夹起尾巴做人,队上死了个孤老头,也叫他扛到山坡上去埋了;茅坑深粪舀不起来,还是只有代人黎跳下去。总之,队上的脏活累活、危险活路都有他的份儿。
     陈健他们有什么事,只要喊他,他都会乐意来帮忙,队里分的柴禾在山上,收工时叫他给挑回来。有时陈健哥俩外出,赞英和秀红用的水也是他给包了。可能是知青们对他多少还有点尊重,不像唤狗那样地指使他,因此,他也很愿意要给知青做这做那。
    然而,在那个阶级斗争最时髦的年代,特别是农村的阶级斗争,往往是有事无事地将地富反坏右揪出来斗一斗,请出贫农老大爷、老大娘十说鼻涕九落泪地诉诉苦。这一次也不列外,代人黎的哥哥伙同村里的李明福,把生产队保管室的木材偷去卖了。李明福三代贫农,哪个奈何不了他,可地主崽破坏和偷盗集体财产,那还了得!
  在城里,陈健哥俩也是“黑五类狗崽子”,下了农村,他们的档案被锁在县知青办的柜子里,别人摸不着底细,于是陈健还当上了民兵排长。父亲被批斗,母亲关牛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屈辱、恐惧……今天,陈健这个民兵排长该做出怎样的姿态呢?
  听今年的消息说,表现好的可以回城,这在知青当中燃起了希望。要回城就要挣表现。知青有句俗话:“苦干不如巧干。”什么是巧干?就是要在阶级斗争中挣表现。于是,作为新上任的民兵排长,陈健第一次受理了地主崽破坏和偷盗集体财产一案。这天晚上,几盏马灯把晒坝照得透亮,地主代文辉和他的三个“狗崽子”被民兵们五花大绑押在贫下中农面前。
  当然,斗地主就要打,不打就不能体现阶级仇恨。陈健和陈壮还有几个民兵用硬头黄竹竿在代人黎哥的头上乱打一气,好像那不是人头,而是一个烂沙罐。不一会儿,一捆竹竿成了竹刷刷,代文辉血流满面。当时陈健已经不是出于对地主阶级的深仇大恨,而是被压抑得太久,太重,忽然找到了一个最冠冕堂皇的发泄方式。陈健哥俩曾经饱尝冷眼和屈辱的“黑五类”子女,竟在他们的同类身上,导演了一个被扭曲的人生悲剧。
     打完地主,他们又将代人黎的哥哥抓起来,用一根浸湿的细麻绳,捆住他的两个大拇指,活生生将他高高吊起。陈健一生也难忘他那时发出的非人的痛苦哀叫。不用说他什么都交代了。红脸队长和陈健宣布:没收代人黎家三头肥猪,来赔偿生产队的损失。
     在民兵的带领下,参加批斗会的农民全部涌向代人黎的猪圈,晒坝上,只留下代文辉父子和一个富农分子。
  这时,陈健忽然看见代人黎坐在墙角一个磨盘上,彪悍的身躯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脸上挂着男人的眼泪,那一瞬间,陈健分明看见他那充满惶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打那以后,陈健再也没有看过他的笑容。他也很少再来知青点做这做那,陈健也时时躲避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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