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映长弓 于 2018-7-21 14:36 编辑
敢问鹿在何方——记知青画家周健雄 作者 月映长弓 在我们浏阳县踏水镇最偏僻的大山深处,有一个石田生产队,离公社所在地约有三十多里。那里山峦滴翠、溪水汩汩、河沟纵横、乱石穿空、风景如画。可是土地贫瘠、小块小块的水田寥寥无几,绝大多数都是只能种玉米和红薯的山坡地。 1968年上山下乡从县城来了四男四女八个知识青年,组成了石田知青组。当年生产队几乎没有经济作物,每十分工只有二毛钱,社员们的生活十分贫困。 周健雄是浏阳一中66届初中毕业生,担任知青组组长。他带领这批年轻、不谙世事的知识青年,克服了重重困难,顽强地在大山深处生存、生活。他身高体壮,重活、累活抢着干,赢得了贫下中农的信任和好评。 可是,连续几次的小规模招工,都与他擦身而过,没有给他机会,因为他出身资本家家庭。三年后,招工进入冰冻期,知青组留下了四个家庭出身不好的知青。三男一女,另外两位男的是亲兄弟。周健雄与本组那位女知青惺惺相惜、相依为命,结为夫妻。另外的男知青中的哥哥也与本地农村姑娘结婚了。 周健雄他们知青组自己上山砍伐竹木,用踩熟的烂泥加切碎的稻草做成土砖,用树皮和茅草盖屋顶,自己动手盖了简易住房,做好了一辈子扎根农村的准备。 贫贱夫妻感情深,周健雄的妻子连续生了两个女儿。他并不是非要个儿子传宗接代,而是贫穷的山区需要男劳动力,第三胎如愿以偿地得到一个男孩子。可以想象没有一分钱政府补贴的插队知青,要抚养一家五个人,是何等的艰辛。 周健雄豁出去了,生产队的重活,什么工分高他就干什么。生产队唯一能够换钱的是山上老油松树流出的松节油,收集以后要挑到石坂林业站去卖。从生产队到林业站有35里远,每挑一百斤记十分工,周健雄每担挑一百五十斤。来回七十里,一天一担。这种活,全生产队也只有他一个人干。 贫下中农又让他当了代课教师,深山中11个小孩子四个年级,复式教学。可是,这种每月8元津贴的机会,却还是要知青组的男生每人一年轮流。 周健雄迷茫了,困惑了,他不知道希望在哪里?出路在何方?深山不通电、不通电话、不通邮,除了去公社,几乎与世隔绝。他在读中学的时候,爱好美术,他在蹉跎岁月中唯一思想不僵化、痴心不改的就是在深山峡谷中写生,在河滩沙土上练书法。 周健雄选择的是画鹿,一种大围山那时根本见不到的动物。是他期待神话中的《九色鹿》出现?飞来石田知青组,解救困境中的他们? 是因为鹿与“福禄寿喜”中的禄谐音?他们希望吉祥物“鹿”能够带给知青们一点俸禄、一点生活补贴? 还是因为“鹿”与“路”同音?他们迫切需要出路? 我想当时这些想法周健雄都应该有,最深层次的还是他们在希望渺茫中、苦苦追寻出路。 上山下乡十一年,踏水镇石田知青组终于等来了全国知青大返城。周健雄他们最终携带妻子儿女一起返城,开始了另一种谋生的坎坷历程。 在逆境中抗争,在重压下不屈,在无数的击打中奋起,周健雄“敢问路在何方,十年逐一鹿”的执着,终于在回城以后孜孜不倦的追求与磨砺中,大放异彩。他的书法、美术素养得到了众多书画名家的认可,他成为以形写神、纵情如歌的意象画鹿名画家。 周健雄画鹿,写意畅达,笔墨挥洒,抑扬顿挫中饱含情感,枯湿浓淡间抒发胸臆。尤其可贵的是洋溢在画面之上的勃勃生机、生动气韵,画出了灵鹿的形神,构成了他绘鹿的基本格调。 在周健雄的鹿画作品中,我们能够欣赏到天真烂漫、谐趣盎然的映衬。他用清丽质朴的画笔,描绘出鹿的敏捷灵活,体现了人与动物之间的和谐关系,贴近生活。他的作品造型扎实严谨,笔墨酣畅淋漓,线条虚实有致,意趣清纯野逸。 周健雄有着独到的绘画技法,并承袭了传统笔墨技巧与绘画的写意精神,能将速写与书法情趣相结合,用色、水、墨相交融,构成了以形写神的独特创作风格。 周健雄现为中国意象画研究会理事,湖南省书画家协会会员,中华书画报、东方美术家网特聘书画家。作品在《湖南书画》、《东方艺林》和《当代书画》等杂志发表,并出版有《周健雄逐鹿》。 周健雄作为我们浏阳县知青中最困苦、最艰辛、磨难时间最长,而又志存高远、成就辉煌者,是我们知青中的杰出代表,是我们踏水镇知青的骄傲。他的事迹,中央电视台老故事频道于2013年为其摄制专题纪录片《家在浏阳河边上》,时长三十分钟,记叙和褒扬了他坎坷传奇的人生。
附录:周健雄先生写的《鹿缘》 说起与鹿的缘份,祘起來还真有些年头了。那是1973年下半年,我在浏阳达浒石田桃坪当民办教师时的一次巧遇。这是一所山村小学,地处浏阳与平江交界,罗霄山脉末连云山的密林之中,十几户山民散居在方园几公里的高山深谷之中。所谓学校,其实是一户山民提供的一间约三十平米的柴火房,四面墙壁与黑板颜色稍浅,釆光和通风条件极差,十一个学生,四个年级,我一人既当校长,又是教师员工,音、体、劳、美我一人承担,摇铃做饭也亲躬而为,二十多岁的我就是一孩子王。一节课四个年级轮流转,只有体育课,音乐课,劳动课一起上。 有一天在地坪上体育课做体操,正排成二队集合时,后山一阵骚乱,远处有追猎的吆喝声,突然一个姓魏的同学对我大声呼叫:麂狸,周老师,麂狸。等我回头时,两只被惊吓的小麂鹿飞窜在我们左侧,几秒钟就跳下梯田,窜入山下的杉树林中,两只小动物惊悚害怕的眼神,那不顾一切夺命而逃的果敢,机灵和敏捷,啊,好美,好美。深深地定格在青春年少的我心中。 几十年过去了,我经常想起这两只麂子,不知是否终老山林,还是成了猎民的山珍呢?唉,反正都巳变成了泥土或空气了啊!我更时常想起桃坪,那简陋的学校,那十一个散落在大山深处的学生那稚嫩而脏兮兮的脸厐,这群散落大山里的小鹿,掐指祘來,最小的学生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们可曾离开了大山,可曾沐浴了春风,可曾享受了这人间的快乐呢! 2O18,6,1O 周健雄记于湘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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