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谢鸣明 于 2019-6-22 14:41 编辑
拂 晓 枪 声 （中篇小说） （纪念自贡、宜宾解放七十周年） 四川宜宾南溪区作协 谢鸣明 一、 舞 厅 突 变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一九四九年深冬的一个周末之夜。 夜晚，华灯初上，色彩缤纷，变幻莫测的霓虹灯为蜀南盐都披上了一层更加华丽的外衣。 盐城区东大街今朝乐舞厅周围的大小巷口，阑珊的灯火里人影隐约。保密局地区情报处处长葛伦信头压礼帽，眼睛斜睨着舞厅门口，厉声地向手下命令着：“注意舞厅动静，谁如果漏掉了共党，我要他的脑壳！” 舞厅门前，霓虹灯闪红烁绿，高音喇叭里飘荡着软绵绵的情歌。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搂着珠光宝气的少太太，花枝招展的摩登女郎挽着大腹便便的豪商阔佬，簇拥着进进出出，不时地哄传出阵阵浪笑和狂叫。 七点半左右，一辆铁灰色的小轿车从荣华路急驶而来。车门开出，走下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只见他剑眉朗目，身材颀长，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一副公子哥儿的时髦派头，猛然间很难分辨出他就是制盐公司总厂警备队员黎永明。黎永明踏上台阶，矜持地朝四周扫了一眼，立即插入人群，走进舞厅。 舞厅里，二十多名乐师吹打着西洋乐曲《多瑙河之波》舞曲。对对男女搂腰搭背，耳鬓厮磨，和着“嘣嚓嚓”的旋律，蹁跹起舞。舞池边的张张小茶几前，真如眉毛胡子大把抓，搞不清的花红酒绿，粉脂溢香。 此时，端坐在三号桌前的一名舞女，一边呷着咖啡，应酬着一位阔商的调笑，一边不时地用眼角瞄着进口处。当她一眼瞥见黎永明，微微一怔，连忙朝富商点了下头，站起身来，提着粉红色的丝绸连衣裙，笑吟吟地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呼道：“哎哟，荣少爷，多日不见，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黎永明含笑点头：“噢，夏小姐，近来我公事太忙，脱不开身来陪你，实在抱歉！抱歉！” 称夏小姐的人名叫夏小旭，今年二十五岁，瓜子脸型，明眸皓齿，黛眉桃腮，一头秀美的青丝，微波似地披垂在肩后，顾盼之间，光彩照人。高挑的身材，端庄中透着妩媚和性感。她名义上是今朝乐舞厅陪舞不陪床的舞女，实际上是中共盐城地下党工业系统的负责人。昨天，她把夺取制盐公司总厂武器仓库枪支弹药的“卫”字计划传达给黎永明，要求制盐总厂地下党支部书记老丁拟定一个详细的行动方案，并约定下星期一在老爷庙福星高照茶馆碰头。今晚，她和盐城地区区委书记老窦约定，在这里讨论“卫”字计划，研究如何武装工人，成立保安队，迎接盐城的解放。所以对黎永明的突然前来感到吃惊，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她的心头。 夏小旭应邀与黎永明步入舞池，两人依偎在一起，随着华尔兹舞曲的节奏，盘旋起舞。 “为什么擅自来找我？这可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夏小旭轻声问道。 黎永明俯在夏小旭的耳边，压低嗓门说：“今天下午，保密局地区情报处的特务突然包围了制盐总厂，大多数同志被捕，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 夏小旭敏捷地闪身避开旋转到身旁的一对舞伴，急切地问道：“老丁呢？” 黎永明闻着她洒了香水的脖子，轻轻吻着她的耳朵答道：“老丁他牺牲了！” “哦！”夏小旭大吃一惊：“怎么牺牲的？” 黎永明说：“他突围时中了特务一枪，在两个特务抓捕他时，拉响了藏在腰间的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夏小旭难过地低下了头：“卫字计划呢？老丁传达下去了吗？” “原定今天下班后开会传达，可是敌人先行了一步。”黎永明回答。 夏小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黎永明瞧了一眼，猝然问道：“敌人大逮捕的时候，你在不在厂里？” “在！当时我借口上厕所，想去掩护老丁脱身，可惜晚了一步。事后我看见三分厂熬卤车间的小马弟兄俩和孙成军三个人没遭到敌人逮捕！” “哦！”夏小旭没再吭声，沉默地旋转着舞步，但此刻思绪却急速地翻腾着：制盐公司总厂党组织猝然遭到破坏，这不会是偶然的。看来八九不离十是内部出了叛徒。那么叛徒究竟是谁呢？敌人既然进行有准备的大规模逮捕，可为什么黎永明和孙成军他们四个人没有被捕？是他们没有暴露还是敌人故意留下的钓饵？叛徒很可能就在这四个人当中。那么今朝乐舞厅这个秘密联络站暴露了吗？ 夏小旭警惕地朝四周扫视了一下，不由得暗吃一惊。只见舞厅门边的屏风后暗处隐着几个人影，香烟的火光一闪一闪地亮着。舞池四周也出现了几个贼头贼脑的陌生面孔。连那个一直缠着她的制盐公司总厂警备队队长黄一彪也来了。他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西装，坐在三号桌前，伸长着脖子，睁着一双蛤蟆近视眼，透过黑边眼镜，贪婪地朝她这里望着……啊！情况不妙！是黎永明把敌人引来了吗？黎永明是她的同学和恋人。他俩的爱情，在革命理想中孕育，在共同战斗中产生。他会叛变吗？她不敢相信。 夏小旭不敢再往下想了，她冷峻地瞟了眼黎永明：“明，这曲舞结束，你马上离开舞厅，从边门出去！” “好！”黎永明见夏小旭语气有些冷冰冰地，不见了往常对他的那种温柔和信任，心里微微一愣。 夏小旭担心等会儿老窦前来发生意外，急着想去门口出示危险信号。谁知她话刚说完，就见舞厅玻璃门转动了一下，进来了一位中年客人。来人年约四十来岁，头戴礼帽，身穿一套铁灰色印条呢西装，戴一副玳瑁边框的眼镜，脸膛方正，气宇轩昂，俨然是一副留洋归国的阔侨气派。他略略向四周打量了一下，便径直朝三号桌走去。与此同时，屏风暗处钻出了尖猴脸特务小队长，他吹了声口哨，举起手中香烟，在头顶上舞了三圈，便慢慢地跟在客人后面。舞厅里的几个陌生人见到信号，悄悄地从各个方向朝三号桌围拢去。 不好！夏小旭见此情景，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进来的客人正是地下党盐城地区区委书记老窦，眼看他就要遭到特务的毒手！怎么办？ 特务离三号桌越来越近。这时，刚坐在黄一彪身边的老窦似也有所察觉，他慢慢地把手朝西装口袋里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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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2 14:3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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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3 07:4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