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卜桂仁 于 2020-10-1 06:31 编辑
商海冲浪节选（九）
老 Y
老Y是老板的朋友，早年两人同在一个单位。当初来我们厂开辟业务的时候，老Y也是同行者之一，自那时我们便认识了。后来他找过我几次，推荐过一些产品，有时也介绍一两个客户。 有一次，我收到一封乡下客户的来信，信中控诉老Y假称为我们介绍业务的名义骗了人家的钱，受骗者称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我们看了感觉好笑，作为无关痛痒的局外人，我们笑老Y的狡狯，也笑那农民企业家的愚蠢和憨厚，什么人说的话都敢相信吗？ 老Y和他的哥哥合伙开了家公司，为外地一家大的电器集团做业务代理。老Y的公司恰巧也和我们在同一所院子，租用的民房，只是位置比我们稍深一些。一辆白色的桑塔那轿车整日进进出出，虽然在老板那里多次听到他的传闻，我来后并没有见过他。 最初我对老Y的印象并不太深，只记得他瘦高的个子，鼻梁上常年架着一副眼镜。他很健谈，不象老板那样拘谨。只是张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不太整齐的发黑牙齿，给他的翩翩风度打了些折扣。下了海的人，不能再凭着旧时印象看人，所以，我力图从一个全新的方位来认识老Y。 我对老Y更多的了解，主要是从老板嘴里。老Y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他早年进过大学，不知因为什么事儿，没毕业就被除了名，离开了学校。参加工作后，又很早脱离了单位，开始了个人的漂泊闯荡，也可以说是个人奋斗的生涯吧。 那是老Y最背时的年头，他丢了工作，砸了本钱，一度涉嫌诈骗被公安局追得四处躲藏。那时他手无分文，几乎全靠在朋友间蹭饭度日。 自从他搭上了北方某集团的关系，当上代理商，凭借坚实的背景，生意做得颇见成效。现在汽车、“小蜜”应有尽有，事业搞的很红火。老板每当说到这里，眼睛里总是闪着幽幽的光亮，我看得出，不管老板承认还是不承认，这老Y，实际上是他心底追寻的偶像。 老Y吃过苦，也发过迹。曾经腰缠万贯，也曾经不名一文。大起大落，几经周折。吃苦的时候寄人篱下食不裹腹，发迹的时候天南海北花天酒地，这些他都能接受，都能从容面对。 传闻中老Y有无数个异性朋友，却没有专一的爱情。他有妻子，也有孩子，但是他很少回家。 他交游广泛，不拘小节，豪爽阴鸷、热情狡诈，兼而有之。学院里的忽悠专业，江湖上的腾挪手段，一应具备，信手拈来。混迹商海，游刃有余。老Y生活随便，口碑褒贬不一。在老板眼里，老Y是个传奇式人物。 老板最愿意说的，还是老Y公司新进的“办公室主任”小吴，说伊长得如何动人，老Y如何引以自豪，说的神乎其神，使我们这些自诩目不斜视的君子，也生出了一睹芳容的好奇心。 有一天，老Y来了。他比过去白胖一些，人也显得浑实多了。原先有点儿煞风景的牙齿经过治理整顿，换上一口洁白整齐的义齿，看上去更是温文尔雅，气度不凡。老Y虽说见过一些世面，接人待物看上去仍然不改初心，待人热情谦和有加，全没有常见的一些土老板身上那种妄自尊大的势利气。 老Y和大家客气了几句，约我们空闲时到他那里去坐坐，就匆匆走了，看得出来，他很忙。老Y走后，老板告诉我们，他弟兄俩去年一年做了两千万，光利润就赚了好几百万。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实实在在地帮助过什么人。老Y，在我们心里充满了新奇。 做为回访，我随老板去了老Y的公司。他们租的房子在我们后面隔三排楼，也是楼下，房屋形式和我们一样。这里布置的更象一个阔绰家庭。三室一厅的房子，老Y和他的哥哥各占据一间卧室。只是在客厅的墙壁上，用紫天鹅绒衬底金字镶嵌着北方某集团的厂训，向造访者展示着他们和该集团的不凡关系。 “办公室主任”小吴姑娘终于出来了，这个老Y标榜为“公司之花”的美人儿，看上去更像一个家庭主妇。可能是初次见面，对着众多陌生男人的诡异目光，伊略显得有些腼腆。这天，她穿了一件紧身的雪白羊绒衫，散着长发，看上去愈显白晰，明眸皓齿，丰腴而不失清秀。关于伊的事老板没少说过，听的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奇异了。 小吴姑娘帮我们搬来椅子，倒了茶水，就进屋去了，她不是那种很喜欢在客人们面前招摇的女人。 老Y的生意虽然做的很大，但是口碑似乎不好。生意场上常常遇到一些和他交往过的人，说起老Y来，都要列举出他很多不守诚信的表现。老Y的信条是，只要把钱搞到手，别人怎么说，他才不在乎呢。老Y弄到钱，就大把地花，尽情地享受，没钱了再想办法。 后来又听老板说起，老Y兄弟俩其实没有多少钱，实际上负债累累，只是在外面充大头，大把大把地花钱。他们收到的货款，并没有如约上交给集团，相当一部分自己留用挥霍了。某集团现在正要清查他们。 这种事如果到我们身上，肯定是被搞得寝食不安，但是老Y不怕，依旧是履险厄如平地，一如既往。在他的生涯中，躲避债的逃逸，已经不是一次了，“虱子多了不怕咬”，况且这一次做的还远没有那么糟糕。 认识老Y的人，对他有着各种各样的议论。有人艳羡他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有人指斥他坑蒙拐骗的市侩习气，还有人认为，老Y的道路，就是当代人们追求成功的道路。 我不赞成老Y的某些做法，也不认同他的生活态度，但是我欣赏他对环境的承受能力。 其实，在当今社会里，对环境压力的承受能力是许多成功者或者说开拓者所必须具备的重要心理素质。世俗的人们只会对最后的胜利者唱颂赞歌，艳羡他们的成功和机遇，而对正在付出艰辛的跋涉者往往缺乏应有的关爱。 当代社会是一个多元社会，机遇和风险无时不在，每个人都无法预测自己即将的面对，生存的道路，永远只会向适应者敞开。 | 
发表于 2020-10-1 05:4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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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1 07:59: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