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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4 07: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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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援没了,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干吧。我扶着犁,赶着牛继续走。走着走着,我看牛往前走的有点偏下,就鼓足勇气,满脸涨得通红,正要吆喝一声:“奢!”却不自觉地瞥了一眼硷畔上的三仓,他也正在盯着我,我难为情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啥呀?想揭地吗?想揭地就不能揭哑吧地。如果队里派你去揭地,难道还得专门给你配个管吆喝的?这可不是“翻得哩。”“翻得哩”是本地语言,就是玩耍的意思。三仓说的太对了,我无言以对。豁出去了,喊就喊吧。
于是我学着那些外间人,放粗嗓门,大声地喊出了第一声:“奢——!奢!!哈——!哈啦啦!”三仓在硷畔上呱呱拍手鼓励我:
“好!好!这才像个揭地的样儿。”我得到他的鼓励,胆子就大起来。
“你就在硷畔上观牛斗吧,剩下的让我自己揭行不行?”
“让我老汉歇着,还能挣工分,好太太的(太好了)!拐弯儿时要把犁头插好,犁把别攥太死!”
“额(我)解(明白,发音谢)哩!”我模仿着三仓的腔调回答他。
那天,那犋(两头)牛,非常的给我面子,一点也没欺负我,它们一直默契地配合着我。可能是因为有三仓在那里坐镇吧。
我也学着三仓扬起鞭子在空中甩起来,可是鞭子却不给我面子,鞭鞭都是哑吧鞭。三仓在硷畔上扬起臂膀,给我比划着甩鞭子的样子说:“你要用劲呀!”可是我再用劲,也没响一声。他又说:
“你们五个女子都争着抢着来揭地,见啥学啥,还真把自己当成永久牌了?等过段时间你们这些飞鸽牌的飞回北京了,学的这些还有个啥用?”
“我们是来插队落户的,和你一样也是永久牌,不会飞走的。”
“鬼才相信你说的话。你大(父亲)你妈花那么多钱,供你们念高中,就是为了让你们来修理地球?”
在当时,不光三仓这样说,乡亲们都以当年我国生产的永久牌和飞鸽牌的自行车来比喻知青和他们的区别。真是生动形象极了。
地揭完了,我俩一起收起犁和绳套,打道回府。三仓扛着犁,牵着牛,我拿着绳套,不知不觉来到菜园的路边,见孙老汉还在等我,三仓对他喊道“老汉儿,永久牌的回来了。”
我一听他又在耍笑,就把绳套往他身上一扔,回敬道:“飞鸽牌的,快飞你的吧。”
孙老汉正往鞋底上磕着烟灰,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问:“是____啥____飞____来____了?”
我们五个女知青如乡亲们的预言,飞鸽般地先后飞走了。但那五颗跳动的心,却永久地留在了曾经养育过我们的那片土地上,梦里回望的时候,还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切,成了生命中难以忘怀的片断。
2014年4月1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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