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当年在基层所工作时的事呢,当年凡是在公社办公的各个单位最大的特点就是都在一口锅里吃咧,单独起灶那是没有钱办不到的。限于当时的条件差,公社虽有伙房却没有大伙吃饭的屋子所以如天晴一群人都在伙房外空地围拢一堆吃饭同时也东扯西谈啥都议论。许多工作上的事也就那个时候说说当然是能说的保密的谁也不会说! 这天晚上吃饭时,法庭刘法官吃饭时唉声叹气直嚷嚷“麻缠麻缠”。众人一边趁他光顾“麻缠麻缠”顾不上吃菜纷纷伸出筷子到他的菜盆里夹菜送入自己的嘴里一边问他“咋接?” 老刘说大伙都知道马布塔的张寡妇和老光棍许三吧。“知道呀。咋接,刘干儿(公社干部们相互开玩笑惯了)你跟寡妇有?犯错误呢?老实交代,争取组织上宽大处理。” “说球啥儿话咧。查(咱)还能犯那错误!这几天呀,这张寡妇和许三都来找我告状。张寡妇说许三租她的骡子使唤了不给钱还要她倒贴钱。许三呢则说张寡妇欠他的养骡子钱,双方争论不下。唉,你说这当事人这官司打的。说起来呢人家孤儿寡母的光景不好,就指望着出租骡子挣几个油盐钱。谁想还出这事。可是许三呢,人家也是一肚子委屈,那话说的也在理上呢,你们说我咋接判嘛?” “那还不好办!你判光棍给寡妇租骡子钱不就行了嘛。还‘麻缠麻缠’个球呢。” “嗨,你们不知道,当初她们定的那个合同有麻达。原来前年呀,寡妇也是把骡子租给庄里的严老汉使唤。严老汉呢使唤骡子太狠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让骡子给他干活还不好好喂料,结果年底骡子瘦的皮包骨头差点死了。去年不知谁给寡妇出的主意,寡妇和许三定合同时就写了如果年底骡子瘦一斤,许三要给寡妇10块钱但同时也写上了如果胖一斤那寡妇也得给许三10块钱。这许三把骡子租到手就没有好好干活,喂的也好,结果年底骡子不但没有瘦还胖了四十三斤半。要按照合同办,张寡妇不但收不到钱,那还得给许三435块钱呢。你说寡妇穷的就差讨吃了上哪找钱给许三。而许三呢也不依不饶的,说一年下来他为了把骡子养胖也花了不少钱跌下了不少饥荒(欠账),就要寡妇按合同给他435块钱呢。双方争持不下队里调解了几次都不顶事,这不双方都到我这告状来咧。你们说,有合法的合同在那摆着呢,这官司我咋接判?” “奥,怪不得这几天我们见张寡妇老跑公社来,原来就是找你呀。我们还当干儿你又做下啥儿事咧。”众人闻听原来是这事,都哈哈大笑拿刘法官打趣。 “你们不要笑。快给拜识出个主意,看咋接解决这事?”刘法官一脸严肃的说。 大伙顿时不言语了。那个年头,干部们对人民群众的事,的确当回事。尤其是农村里的这号官司事,要说按照法律判最简单,有合同嘛。但是从群众关系和社会安宁来说就不一定适合了,而且也解决不了群众的实际困难。所以你一句我一言的帮刘法官想主意出点子。但都没有啥好办法。 这时,刚刚被公社决定要去驻马布塔队的老苏站了起来,指了指刘法官说“刘干儿,干大刚好被派到马布塔庄磕蹲点。这样吧,你请干大喝一顿酒,干大把这事给你解决了。咋样?” “行呀,苏干儿。你要是给干大把这事解决在队里不要上法庭来了。干大就......给、给、给你小子一瓶太白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众人都听着呢。” 老苏的承诺果然有效。没过了几天张寡妇、许三一起到公社来找到刘法官说这事他们自己解决了“不告了”。刘法官就等着这句话呢当即办理了撤诉手续万事大吉,然后寡妇许三就去了公社办公室做啥当然刘法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再打听。 晚上公社干部们又聚在空地上吃饭。急冲冲走过来的老苏指着刘法官“干儿,把酒给干大拿来,我好跟你这伙干大现在就喝了它。” 众人顿时起哄要刘法官快点兑现“你个妈妈的,赶紧的。别耽误干大们喝酒。” 刘法官说“没麻达没麻达,干大这就给你小子钱到供销社买磕。不过干大问你,你说咋接给调解的人家双方不告呢?” “这还不好办!农村的事嘛,就是讲究个实际的。我到了庄里经过认真‘调查研究’,和队干们开了几次会‘统一了思想’,就分别上门给当事人双方从国际到国内,从中央到地方,从过去到以后,总之你干大我做了大量的‘过细思想工作’反正人家不告了!你干儿就掏酒钱吧”。 酒买了后,大伙仍旧蹲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刘法官仍旧不甘心还是追问老苏是咋回事。老苏仰脖喝了一大口后说“你个妈妈的,这事还不好办?一个光棍一个寡妇,我们给保个大媒让寡妇光棍成为一家人,你说这成了一家人,那还有啥账不好算呢!” 刘法官这才恍然大悟“奥,我说那天两人撤了诉上办公室去了,原来是登记去了嘛。这事也成,从法律上讲,这就叫债权债务混同嘛。人家都成一家人了还有个啥谁欠谁的钱呢。苏干儿,你这件事处理得好处理得好!还是老公社,农村工作有经验有经验。哎,哎,你们这伙哈孙,把酒该给干大留上一口吗,干大我还没有喝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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