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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仁雄的鞋楦生意与云生的石灰生意,冰火两重天。仁雄的事业是成功的,云生的事业是失败的。
仁雄经营的静安寺路鞋楦作坊,业务红红火火,生意蒸蒸日上,生产形势一派大好,经济效益自然喜人。仁雄云翔夫妻俩再忙也开心、值得。夫妻俩虽然没有打算全家举迁香港或台湾,但是他们已经为这个家庭的后顾之忧伸好后腿,他们已经把这些银子兑换成为黄金,家中的箱底中存放着兑换成的金器。数量不等的金戒指、金项链、金手镯、小金块、金条,悠然自得,静悄悄的躺在家中的百宝箱底。当然日用生活的银行存票也有数张,以备不测之时救急之用。仁雄与云翔夫妻俩不但聪明能干,而且节俭勤快,艰苦朴素。尽管他们在共产前赚钱并不很难,但是他们有节俭过日子的习惯,有为今后过日子的打算,有实施备用金,以备后患的准备、行为。
当时仁雄与古木去看过在威海卫路上大庞坊的房子,这大庞坊的房子是洋人建造的建筑物,结构合理,坚固牢靠,式样美观,是欧式西洋建筑的独立花园别墅。他们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买下此处房产,可是他们没有作为,这是守财奴的表现,也是他们小资阶级唯唯诺诺,畏缩不前,怕这怕那的本性使然。
云翔的大哥——云生经营的杨树浦路石灰行,业务惨惨淡淡,生意萧萧条条,销售形势濒临倒闭,经济效益自然没有盈利,只有亏损的份。云生越是不忙越是揪心、难受,别说到另外民主自由国度去打天下,创事业,就连现在这将要改变制度的大上海,他都站不稳脚跟,快要呆不下去了。因为云生销售的货品——石灰在这打仗的时期,人们像无头苍蝇撞墙一样,东逃逃西避避,纷纷逃难,于是这建筑材料非但不是抢手货,而且是无人问津的商品。这货物进到商店中,只有增加负担与担忧。
云生的生意,不要说有盈利,就连生存下去,日常生活都成了摆在眼前的大问题。哪怕他再节俭过日子,也得吃饭、穿衣。云生再口齿伶俐,天文地理也是无计可施了。
其实仁雄的经营活动符合客观规律,顺水而上,必然兴旺发达;大舅子——云生的经营活动违反客观规律,逆水而行,必然惨败。于是仁雄得到的是丰盛的回报,经济效益成为可观亮堂的正数增长;云生得到的是惨烈的回报,经济效益成为可悲黑暗的负数倒退。
其实就在云生开口向大妹妹云翔借钱的时候,仁雄便感觉到太太的大哥要做的生意不牢靠,可是这是自己的大舅子,他一定要做。看在太太的面上,仁雄也会把银子借给大舅子的。尽管仁雄手面并不阔调,有时甚至于表现得很吝啬。
云生经营的石灰生意,现在是走入死胡同,滞销状态。有钱人、没钱人全都不予理睬、置顾、交易。云生眼看着这一屋子的石灰放在店里遭冷遇,愁得他如蚂蚁钻心。他只能采取不惜成本的贱卖方法出手,还是供大于求,没人问津,这亏损是不容置否,明摆着的事实了。
这样的生意再做下去,一条道走到黑,如何是好呢?石灰存久了会变成坚硬的“灰石”,再放水也发不开,成为“灰石”了;云生想改行做水泥生意,这不是走到同一条黑道上去吗?!水泥存久了会变硬,成为硬泥块的“泥水”,再放多少水也不能泥墙,成为“泥水”了。人们喜欢在文字上做功夫,游戏文字,但不能拿着自己的银子当儿戏。就像现在有人把摸底考试,也有说成是模拟考试的;甚至于有江南一带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现代人”把“模拟”误读为“蚂蚁”。因为江南一带“模拟”的读音与“蚂蚁”的发音是相同的。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人说“现在这儿的拆迁是‘蚂蚁’拆迁,像蚂蚁一样爬的速度,当然不会快了。”其实他们想说“这儿的拆迁是‘模拟'拆迁,所以拆不拆迁并不重要,没有意义。”说云生的石灰生意,扯上了“石灰”“灰石”文字,扯远了,就此打住。
云生走投无路,难道打退堂鼓,打道回府吗?他不甘心失败,他想重整旗鼓,扭转败局,但是需要资金。云生身无分文,如何是好呢。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想起死回生,重新再来,挽救现状,转产做另外的生意,还得有资金。唯一能够借到资金的地方还是大妹夫——仁雄这儿,于是云生第二次又开口向大妹妹云翔他们借钱,转产做其他生意。
外围战火硝烟弥漫,仗打得风起云涌。上海城市中,云生经营的石灰行,生意不景气,租金都难以为继了。云生想把石灰行的底货贱卖,而后转销其他产品,改行另做其他生意。他非但拿不出钱归还大妹夫——仁雄,第一次的借款,而且还想第二次开口借款。他不得不又来到静安寺路,大妹妹的家。
“仁雄,云翔,我大哥做这石灰生意不是时候,所以亏了。没有钱归还,我第一次向你们借的款项。这次你们再借给我一笔重新启动资金,此次转产做生意,我一定能够成功的,到那时我把两次所借的资金一并还上。”云生几乎是求着大妹与大妹夫的。
“大哥,这样吧,我问一下云翔,她手头还有钱吗?因为上个月我将利润购进一批黄货,现在我的手头没钱了。今天你吃了午饭,回铺子去吧,有了消息,我再电话通知你。”仁雄说这话当然是要想征得云翔的同意。
“仁雄,我大哥做这生意非但不是时候,而且是不会做生意,不懂生意经。他不熟悉建筑材料行业的经络,他做什么建筑材料的生意呢。上次借给他的钱,他亏了,还不上了,也就算了,谁让他是我的大哥呢;他第二次再要借钱,你就不必借给他了,如果再借,钱还是打水漂。这钱也是我们起早摸黑,辛辛苦苦打拼得来的,别再让他糟蹋我们的血汗钱了。”云生吃过午饭走后,云翔向丈夫说,让仁雄不要再借钱给自己的大哥。
“云翔,云生是你的大哥,我可没有吝啬,我同意借钱给大舅子的,是你不答应借钱给你大哥的。”仁雄笑着说。
“他是我大哥,但是他这生意不行,要想转产,其他生意也未必成功。我不能再把自家的钱当儿戏,我们不能再借钱给大哥搞闹腾了。没有成功希望的生意,不管他是谁,我们得斟酌,尽管他是我的大哥。我们再也不能借钱给任何亲戚了,这次是教训。仁雄,你告诉他,我们的手头没钱便是了。”云翔坚定的说,决定不再借钱给大哥。
之后,云生的生意自然不能再有转机的可能,只是维持着不死不活的状态。
外围战争打得火热,就在这个时候,48年的深秋,温度适宜,人感舒适的时候,上海静安寺路弹街石弄内,仁雄与云翔的结晶果实绽放,第三个儿子降生在这个国土上。上海红房子医院又接生下一个男婴——鑫勋。
共产前,在这一批年轻人中,除了玫莹的小女儿——媚珊、仁雄作坊的雇工——耿龙、朱彩福的小侄子——朱福雄,没有结婚成家外,其余的都已结婚成家。
解放军全面进军,基本占领全国各地。1949年9月21日至30日,共产党与民盟等民主党派及各界代表在北平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会议通过了具有临时宪法性质的《共同纲领》,完成了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准备工作,将北平改名北京并定为首都。按照《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这个新国家的国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并定于1949年10月1日举行建国仪式。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国民党败退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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