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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千帆过 于 2015-1-25 22:13 编辑
【知青岁月】之五 拼死斗凶狼
在我下乡插队的地方,星星屯的南面是平原,屯子的西面和北面才有几座不怎么高的山。所以严格来讲,这里算不上是山区,顶多也就算是个林不茂,草不衰的丘陵地带。
可听屯中的老人儿说,早先年这地方可不是这样来着。在满清的末年时,北面山上还满是很高很密的各种杂树,春天的野花,夏天的蘑菇,秋天的野果,冬天的榛子核桃等遍山皆是,四季不空。野物也曾有些狼呀,狐狸、獐、狍、野鹿的在山坳里时常出没,那都不算是新鲜事,最招人的据说还有过黑瞎子和土豹子也在那里出现过。
可自打大跃进年代实行了人民公社化以后,由于那些年频繁的开山放炮修梯田一劲折腾,结果林木基本上就都被砍得差不多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山梁和长着稀拉拉小灌木的山沟沟,山中的野牲口当然也就基本绝迹,再也看不到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好多年。可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忽然听本屯和南北二屯走过夜路的人都说,他们在路过北山根儿的时候时常听到过狼嚎。而且近期以来,屯中散放的小猪小鸡也总是不明不白的丢失,不少人家的鸡窝猪圈在半夜十分被掏了。听到外边有动静的人在急追出来的时候,还在鸡栏猪圈的门口发现过斑斑的血迹,不少人还在屯口的泥地上看到了据说是狼的脚印。种种迹象表明,人们说是有狼下山的传言看来是真的了。
于是屯中的人们就开始了恐慌,各想其招地就把自家的猪圈门都用粗木杠进行了加固,鸡和鸭也就都给关进了灶屋。从这时开始,人们就日夜提心吊胆的防范开了。
我刚开始压根儿就没拿这当做一回事。认为尽管屯中丢过家禽,可在农村黄鼠狼跑到百姓家抓鸡咬鸭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丢猪的倒是也有,但是一较起真来,谁也没亲眼见到是什么野兽干的。所以虽然谁都传说的活灵活现,可我听了以后也是将信将疑。直到有一天我真的与之遭遇了以后,才彻底相信这些事情绝不是谬传。
那还是下乡插队第二年十一月初的事。那时候天已经逐渐得变冷了,夜里就是穿得再多,可在露天地里熬通宵还是冻得受不了。虽然护秋这活也该接近了尾声,可是你别看就剩这几天也得坚持下来不是?于是,为了夜里少遭罪,我就在我防区之内的河套旁边,自己借助斜坡挖了一个房框,还砍了两根树杈当檩子,用苞米秸堆上顶,又用几捆玉米秸挡住前脸。就这样,一个简易的窝棚就搭成了。好歹的晚上有了一个挡风避霜的栖身之所,也比在露天干靠可强多了。
这时候大片的庄稼大都已经都被撂倒拉进了场院,地里也就剩一小片晚高粱和少量的杂粮作物还没进场,所以大片地根本不用看了。
既然大块地里几乎没有什么了,护青员们也就陆陆续续的撤到了场院,只剩下三、四个人留下收尾。地里没什么东西了,我们的警惕性也就因此松懈了很多。
我现在的搭档就是个新婚不久的当地复员兵,在护秋的地块逐渐缩小以后,他一看事情不多了,就成天的晚来早走的在家干私活。尤其是到了晚上在我俩值班的时候,他还总是找种种理由抽空回家搞个人娱乐活动。
唉,新婚嘛,可以谅解。我虽然看不惯他那没出息样,可也没办法,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的没和他太较真。
这一天夜里,三星刚指到正南的时候,这老兄又嘻皮笑脸的开始哄我了:“老弟呀,大哥可好几天没和你嫂子练双人俯卧撑了。行行好,给一会儿假,让大哥回家抻抻腰吧。你放心,我一个时辰保证回来。”说实在的,他总把我一个人撂在大地里值夜班,我心里也不大情愿,只是碍着面子我也就没好意思拦他。他一看我没吱声,就自顾自的溜回了屯子。
又剩下了我自己在窝棚前干坐了,在卷了几袋旱烟抽完了以后,我也觉得实在寂寞得没意思,就钻进窝棚铺上麻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被窝棚口苞米秸的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给惊醒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是风刮的,后来一听这有规律的响声可绝不是风的动静,我以为可能是我的搭档功德圆满得回来了。就信口埋怨了一句:“你可真行,说一个时辰就去了这半夜!怎没天亮再回来呀?”说完我刚想躺下再睡,可是又一阵更加激烈的扒拉柴火的声音使我猛然的警觉了起来。
我感觉这声音有些异常,就打起精神悄悄的抄起镰刀,拿起电筒,藏在里边静听了一会儿后,便突然一脚踹倒苞米秸捆就冲了出去。等我冲出了窝棚门约五、六步远,猛转身用手电筒回头照去的时候,不禁被这眼前的可怕情景惊呆了。
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看去,在低矮的窝棚顶上,一个毛茸茸的大家伙正蹲在我的窝棚顶上,用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我。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一条大狗呢,可我再仔细一看:大大的嘴岔,细腿蜂腰,一条鸡毛掸子似大尾巴搭拉在地上。妈呀,还真是是一条大狼!而且还是一只人人见了都害怕的孤狼!
一看见它,当时我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我强制镇定着我怕极了的心情和拿着五节电筒它对峙,虽然用象小探照灯一样的强光照着它的狼眼,可是这家伙竟然纹丝不动的死盯着我。
看来,这还绝不是条一般的孤狼,保不齐还是一条多日未进过食的饿狼。我一想:坏了。我今晚算是碰上生死对头了!妈的,还真得多加小心。这荒郊野外的我这大活人真要让它给啃了是不是也太冤了?没办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干脆拼了吧。
想到这里,我的胆子也就被这个念头催壮了好些。我紧握着镰刀,飞快的转动脑筋想着脱身的办法:但我知道我可不能莽撞,我先是大吼一声趁它一愣的工夫,急速弯腰捡了几块河套石头就向它抛去,可是它左旋右跳的躲着和我呲牙,就是不肯后退半步,始终是对我威胁着发出咻咻的低吼,那场景简直是太瘮人了。
我这可真有点懵了,要是不把它赶走,我还真就没法逃!我一急也就豁出去了,又急中生智的狂吼一声,借势弯腰的捡了几块大个的石头,冲它上前又连打了几下,终于把它逼退了几步。这时我猛然想起听人说起过狼怕火的典故,于是我抓起一把干苞米叶子用打火机点燃了就向窝棚过扔去。
还好,火借着风势终于把堵窝棚的柴垛点燃了,不一会儿就“噼噼啪啪”的燃起了冲天的火光。这条狼终于被这熊熊的火光吓得转身逃走,我也借这机会没命的向与之相反方向的屯中逃去。那飞快的速度可想而知,我自打从娘肚子里出生以来就没跑得这样快过。
等我一口气跑到了大队部才发现,我的上衣已经被冷汗溻了个透湿。进屋以后我先到水缸边拿起水瓢先喝了一肚子的凉水,然后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就再也起不来了。那后怕的滋味,在过去了许多年后一想起来还心里哆嗦呢。
第二天,我找到了那个搭档背地里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当然知道理亏,任我怎样的数落他,他搭了个脑袋哭丧着脸就是一声不吭。
从那以后,为了安全起见,我经过向大队领导请示,他们同意我从枪库里拿出了一只五六式冲锋枪作为护身的武器,我以后再值夜班的时候,都在弹匣里压满子弹,白天黑夜枪不离身的在地里巡逻,一直到十二月份的护秋结束。
但是说也奇怪,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和野狼面对面的打过照面,我估计也可能是我的枪避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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