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雾梦 于 2016-5-21 23:28 编辑
【长 篇 小 说】 义 犬 情 缘
笑 中
引 子
公元二零一零年,正值霜叶飘红、满眼金黄的深秋时节。
一个朝阳初升的清晨,长春火车站钟楼上大钟的指针刚好处于上下垂直的状态,站前广场西侧的大型LEG显示屏准时出现CCTV《朝闻天下》的片头画面,与此同时,广播员悦耳的声音也在耳畔迥然响起“各位旅客,由北京站始发终到本站的Z61次列车到站了,有接客人的朋友请做好接站准备……”
出站口外早已人头攒动,出站的旅客鱼贯而出。人流渐渐稀少的光景,从站内缓缓走出一男一女两位鬓发斑白的老人,男的身着草绿色军便装,紧紧遮住喉咙下方的风纪扣和一尘不染的黑皮鞋凸显出与众不同的另类性格。年纪显然已过花甲,紫铜色的脸上堆满皱纹,紧锁的眉头传递着几经沧桑磨砺养就的坚韧。尽管动作有些迟缓,但举手投足中规中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女的身穿一套宝石蓝色的小翻领秋装,年龄看上去仿佛比男的年轻不少,面目清秀,举止优雅,像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尤其是俊俏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使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三尺讲台之上的老师。
女的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轻轻地搀扶着男的刚刚走出车站,手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女高音“哎!姐姐!下车了吧!向东的司机在出站口接你们!你说这个向东可咋整啊?本来说好了他去接站,可是这老先生正在接待省里的一个什么质量检查团,愣是拔不出腿来。刚才来电话说了明天单独给你俩接风洗尘。好姐姐!实在是对不起啊!我现在就是飞也来不及了呀!这么的!一会儿我请客,紫荆花大饭店金碧辉煌餐厅!你们直接到宾馆吧!人都给你召集齐了。不见不散啊!”对方也不等回话“吧唧”一声关机了。女的看了看男的,笑着说:“你瞧瞧!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这个家伙呀!就是活上一百岁也这个样!”男的嘴角一咧,想说点儿啥,可话没出口又咽了下去,似笑非笑地看了女的一眼,转身走了。女的赶紧追上去轻轻地挽住他的手臂。
两人出了站,迎面看见一个年轻人手里举着一张打印着两个人名的复印纸,便对号入座地走过去。年轻人主动上前抢过行李拉杆箱,把他们领上一辆小轿车。这是一辆一汽集团最新出品的红旗牌L5型小轿车,不仅漂亮而且稀少,街面上很少见。男的眉头微微一皱刚想说话,女的轻轻拉了男的一下,两人相视一笑,靠在后排座椅上。
汽车缓缓开动了,年轻人礼貌地问:“叔叔!阿姨!您们是先回家看看还是直接去宾馆。我们李总说了,这部车从现在起就归您们二老啦!”
男的在后边冷不防问了一句“是吗?!你们李总是这么说的吗?”
年轻人认真地说“是啊!李总还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们二老的司机,二老要上哪儿去尽管吩咐。”
“上哪儿去都行吗?”
“行!行!上哪旮耷去都行!从现在开始我就听您们二老指挥啦!”
“不用再请示你们李总啦?”
“不用了!不用了!看得出来二老跟李总的关系可不一般呀!”
“这你都看出来了?够机灵的啊!”
“那是,先说这车吧,最新款的红旗L5,在我们公司的小车里级别最高,没有重要的客人李总绝不会轻易就派出来的。再有,李总安排我出车时的眼神早就告诉我了,你们肯定是最要好的朋友。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差不多吧。既然这样,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咋开就咋开,行吗?”
“行!我全听您的!”
“好!从前边的路口掉头,往回开!”
“好嘞!”
汽车掉转车头又开回站前广场,随后便在老人的指挥下,七拐八拐竟出了城,拐上了去往科尔沁中旗的一级公路。年轻人有点儿慌了,这是要往哪旮耷开呀?咋还上公路了呢?可是,问又不敢问,说也不敢说,想偷偷地给李总打个电话吧,两个老人在后面盯架瞅着呢,急得火上房似的。唉!有啥办法呢,谁让咱事先已经说好了要听人家指挥呐。
当璀璨的阳光直接照射到车顶的时候,轿车驶进查干毛都乡哈拉罕屯。
哈拉罕屯早已今非昔比,过去低矮的泥草房被一幢幢蓝色彩钢屋顶的砖瓦房所代替,房与房之间铺着宽敞而平坦的柏油马路,路两边的白杨树像一排排整齐如一的仪仗队在欢迎着远方来的客人。
汽车从北道口进屯后,沿着屯子中心的一条街路照直向南穿行,越过队委会,翻过南甸子,在高高耸立的林带边上停下来。女的轻轻地搀扶着男的缓缓走下车,径直走向林带深处,在一片硕果累累的杏树林里停下脚步。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他们大吃一惊。过去那个黄土堆积的坟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矗立在杏树林中央的纪念碑。男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女的也激动地摘下眼镜蹲了下来,像观赏一件旷世奇宝似的细细端详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喜。
纪念碑呈长方形镶就在汉白玉石的碑座之上,碑石大约有一百五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宽,取材于精致的黑色大理石,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碑的正面镶刻着苍劲的魏碑体:义犬科尔沁之墓!碑的后面则是几排俊秀的楷书:牧羊犬科尔沁(一九六八年——一九七零年)知青的朋友、草原的骄傲。
一九八八年春敬立
男性老者的眼睛模糊了,嘴角微微地抖动着,颤抖的双手抚摸着石碑上的碑文,仿佛是要在这些文字中找到自己心灵上的慰藉。女性老者紧紧依偎在他的身旁,热泪早已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摔落在石碑下,她深深凝视着他,沉寂在心底多年的记忆犹如泄洪的闸门“呼啦”一下全部打开,不堪回首的往事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出现在眼前……
写到这里似乎该给读者一个交代了,这对老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有如此怪异的行踪?又为什么会对着一座石碑潸然泪下呢?也许有人已经猜出来了,对!他们就是四十年前在这片热土插过队的知青。男的叫杨光,女的叫吴媛媛。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专程来看望缠绕在心头永远割舍不掉的朋友——科尔沁的……
那么,科尔沁是谁?这座纪念碑是怎么一回事?这片热土又对两个花甲老人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眷恋呢?要想揭开这些谜底,我们的镜头还得摇回到四十二年前的一九六八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