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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姗姗走之前，特意找彭羽、曾远飞深谈了半天，拜托他俩有空去看看雪儿，和罗汉鼎谈谈，让他明白，强扭的瓜儿不甜，不要一相情愿，吊死在一棵树上，要心胸开阔一些，与雪儿做不成恋人做朋友。 这天，彭羽、曾远飞向生产队长请了假，来到汉鼎家，和他进行了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 彭羽问：“听说你和雪儿的关系有点紧张？”汉鼎否认：“没有的事，你们听谁说的？我和雪儿的关系越来越好。”远飞问：“那你们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汉鼎有把握的说：“当然，她不嫁我她嫁谁？”远飞说：“万一她不嫁你，怎么办？”汉鼎毫不犹豫的说：“那就同归于尽！”彭羽说：“这样你就犯政治错误了，说你破坏上山下乡，还会连累到家人。”汉鼎说：“不会的，到时加给我最大的罪名，无非是个人主义严重，资产阶级的恋爱观至上。”彭羽说：“看来你做了最坏的打算。”汉鼎说：“没办法，我一辈子的幸福就寄托在她的身上。”远飞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还有这么多女知青，本地妹子可以找。”汉鼎说：“你以为你是谁？过去是地富子女，黑帮子女，现在改称‘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换一个称呼就身价倍增了？自欺欺人！”汉鼎停了停，激动的说：“从下乡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雪儿，我一片真心可对天，我们同是来自赣州，同是下乡知青，家庭出身都不好，有很多共同语言，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如果她离我远去，我便成了行尸走肉。我如此苦苦追求，倘不能感动上帝，那就真是天要灭曹，只能一死了之。”彭羽说：“你钻牛角尖了，换一个角度考虑，你爱雪儿，当然希望她生活得更好，为什么不能尊重她的自由选择呢？”汉鼎说：“不能了，木已成舟了，爱情是自私的，排他的，我已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汉鼎停了停，疑惑的问：“你们今天来做说客，是不是受大江之托？”彭羽说：“你多疑了，大江早出外学木匠了，最近两年内，他不会考虑婚姻问题的。”汉鼎自言自语的说：“不管是谁，而今还在我和雪儿之间拨弄是非，我都把他视为不怀好意。”彭羽、曾远飞相对苦笑，也没久留，与罗汉鼎不欢而散。 回家的路上，彭羽说：“汉鼎盲目自信，雪儿心中无他，看来有一场悲剧。”远飞说：“如果雪儿回心转意，同结良缘，那也可以变为喜剧。”彭羽说：“但愿如此。” 姗姗走后一个多月，给雪儿寄来了一封挂号信，被汉鼎得到了，汉鼎很想知道，姗姗背后说他什么坏话，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拆开了信，原来是一张准迁证，雪儿可凭它去公社办理户口迁移，到姗姗那儿插队落户。汉鼎看了，火冒三丈，立即撕得粉碎，还不解恨，点火烧了它，还不解恨，把它踢入河中，直至灰飞烟灭，随水流净。他恨雪儿的阴谋背叛，恨姗姗的无事生非，他觉得，必须好好跟雪儿谈一谈，讲明自己的原则和立场。 雪儿出工回来，还没换下劳动服，汉鼎就对雪儿说：“那天我打姗姗做得不对，我实在是太气愤了，我这人脾气坏，易冲动，控制不了自己，不过你也做得不对，不该故意来气我。”雪儿不明白：“我怎么气你？”汉鼎说：“明明大江去学木匠了，你偏要说，陪你玩了二天。”雪儿说：“是你自己疑神疑鬼，猜忌别人，你那里象个男子汉？”汉鼎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会努力做到胸怀宽广。”雪儿不声，汉鼎说：“今天收到姗姗一封信，我把它烧了。”雪儿问：“是写给你的吗？”汉鼎说：“不，写给你的。”雪儿愤怒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一定偷看了我的信。”汉鼎说：“我们之间还有秘密吗？我们之间还不能开诚布公？”雪儿说：“罗汉鼎，即使我们是夫妻，你也不能拆我的信，更何况插队前，我就跟你把话挑明了，你不记得你的诺言了？”汉鼎凶狠的说：“燕雪玲，我告诉你，那是我当时的策略，你现在不要耍阴谋诡计，背着我想偷偷的迁走。”雪儿这才知道，姗姗给她寄来了准迁证，汉鼎又缓和了口气说：“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是如来佛，你跳不出我的手心，不信你试试看，那怕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和你同生共死。”雪儿忍住了眼中的泪水，跑出了家门，去大队医疗室找小巧诉说心中的悲愤。 小巧听了雪儿的诉说，问她：“你当初为什么同意和罗汉鼎一起插队？”雪儿说：“他深夜送我进医院，又首先提出来，我怎么好拒绝？”小巧说：“你为了感恩委屈了自己的感情，你还是舍不下大江。”雪儿说；“我答应和罗汉鼎插队，也是想气气他。”小巧说：“大江心中没有你，你和罗汉鼎一样是单相思。”雪儿斩钉截铁的说：“不对！大江心中有我，你们局外人不清楚。”小巧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江对你有意，怎不邀你一起插队？他对你有情，去学木匠也不转告你一声？”雪儿反问：“难道他要象罗汉鼎一样，整天围着我转？难道男人不该有自己的事业天地？”小巧说：“既然你对他这么钟情，当初就该主动提出和他在一起。”雪儿说：“我怎么知道你们一个接一个会离开我？我怎么知道罗汉鼎是一条蚂蝗虫，紧紧叮住我不放？我怎么知道他是一个胸怀狭小，违背诺言的小人？”小巧点头说：“也是，不在一起生活，很难了解他的真实为人。不过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雪儿说：“求你找大队书记说一说，让我和罗汉鼎分开，一人插一个队。”小巧说：“这个不难，但反而会激化矛盾，要走就走得远远的。你爸爸不是解放了？你要他想想办法，我再给姗姗写信，看看还有什么好出路。”雪儿说：“我真想见大江一面，请他帮我出个主意。”小巧说：“那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山下出诊，听说山下来了两个木匠，手艺顶呱呱。”雪儿惊喜道：“真的？”小巧说：“骗你干什么，就怕到时你失望而归。” 第二天一早，雪儿和小巧来到山下，向老表打听，木匠在哪家做事，老表认识小巧，问她：“你也要请木匠？”小巧说：“不是我请，是我的朋友要请。”雪儿问：“他们做得好吗？”老表说：“样式蛮时髦，那个徒弟是个下乡知青。” 果真是大江和他的师傅，小巧一见着大江就高兴的喊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大江笑道：“这么快你就找我们做结婚家具？”小巧说：“不是我找，是雪儿找，人家走遍千山万水来寻你。”大江这才看到，雪儿正站在门外，几个月未见，雪儿成熟多了，瘦了点，也长高了点，扎两条小辫，着一身劳动服，容颜里有几分疲惫，又有几分羞涩，眼角眉梢流露出一股凄迷婉约神情，惹人怜爱，大江说：“雪儿身体好多了。”雪儿说：“我找你说十分钟话，行吗？”大江为难的看看师傅，师傅大度的挥挥手：“去吧，去吧。” 两人来到村外的小桥边，时值早春，桃花灿烂似火，远处的秧田里泛起一片新绿，近处的油菜花铺成一块金色的绒毯，喜鹊在枝头上欢快的跳来蹦去。雪儿说：“我和罗汉鼎的关系很僵，我真后悔当初和他一起插队。”大江说：“在一起生活难免有矛盾，双方要多做自我批评。”雪儿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他对我穷追不舍，总有一天要出事的。”大江安慰她：“罗汉鼎对你可是一片真心。”雪儿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对你不也是一片真心？”雪儿说出了久久珍藏在心中的情愫，一阵轻松，尽管脸色绯红，她也不管不顾的扬起脸，大胆的注视着大江，大江一阵感动，眼中滚出了几颗热泪，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的说道：“雪儿，我深深感激你，我辜负了你，你还有远大前程，我不能把你一辈子拖累在农村，我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了，她随时会失去工作，随时要来农村和我一起生活，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在和时间赛跑，争取在下一场厄运到来之前，有能力迎接它的袭击。我现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雪儿怨艾的说：“我就是来向你讨个主意的。”大江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吧，树挪死，人挪活！”雪儿憧憬的问：“我走了，你能给我写信吗？”大江说：“到时看吧。” 雪儿这时才认识到，今天来找大江，原来就是要说出久埋在心中的感情，大江的点点热泪滴在她心里，温暖了她冷凄的胸怀。大江没让她失望，又似乎没给她希望，大江给了她心灵的安慰，又似乎没给她将来的承诺，但不管怎样，雪儿明白了，大江的内心深处早就有她雪儿的位置，自己的感情决不是单相思。当然，各人有各人的爱恋方式，大江的爱，不是把你束缚在身边，不是渴求朝朝暮暮长相守，他给你高度的自由，给你心灵驰骋的空间，渴望心爱的人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同时也给自己留一个慎重选择，敛聚内力的时间，我要争取有一个美好的前途，首先必须迅速离开这里，然后我才可能回到大江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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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0 11:3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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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 09:2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