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石钟山人 于 2017-4-17 15:04 编辑
“我要杀人”
悠闲惬意的正月很快过去了，队里的农活也渐渐开始忙了起来。 这天中午，江鸣吃过饭正准备出工，忽然见到小学同学舒庆南和周水华出现在面前，这是下放一年多来第一次有同学来雷家垅看望他，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把两位发小请进屋里。 舒庆南和周水华都是下放在留香公社，上次江鸣去留香访友时，在青港大队知青场见到了周水华，本想去老岭大队去看望随家下放的舒庆南，无奈假期已满只好作罢。后来舒庆南得知消息，专门写信责怪了一番，扬言“你不来看我，我就去看你”，没想到这家伙说来就来了。 舒庆南和周水华进门见到正在‘咔哒咔哒’地踩着缝纫机的沈虹巧，乖巧地喊了一声“江姨好”。沈虹巧抬头一看，认得是县城东门外朝阳路老街坊邻居的孩子，也热情地说：“呀咯嘞！是你们两个啊。吃饭了呗？” 舒庆南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我两个走错了路，搞晏[1]了。嘿嘿！” 沈虹巧马上说：“江鸣赶快搞饭给你同学吃哈！” 江鸣连声应道：“好哇好哇！” 两个同学在堂屋陪着沈虹巧说着朝阳路的一些人和事，江鸣在灶屋里忙乎。他在橱柜里找到一斤面条两个鸡蛋和大半棵黄芽白，等到锅里的水烧开，把面条、蛋液和白菜相继放进去，舀了满满一大勺猪油，最后用盐调了调咸淡，便招呼他们来灶屋吃饭。 舒庆南和周水华走了不少的冤枉路，肚子也实在是饿狠了，站在灶台旁边端起碗就“哧溜哧溜”地吃起来。江鸣看到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自己也陪着吃了一碗，不一会儿，一大锅面条吃得连汤水都没剩下。 江鸣把饭碗筷子都放到锅里，陪着两个同学出门转悠，临走时沈虹巧还热情地说：“冇有么事好招待，下次有空再来玩哈。” 江鸣带着舒庆南和周水华在雷家垅转了一圈，又到大队部、小学、榨油房、代销店等处看了看，然后送他们回去，一直送到了与留香公社交界的地方才返回。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了沈虹巧的声音： “你看看，带两个同学来家里，一斤面条两个鸡蛋一棵黄芽白，一餐吃得精光，还舀了这么一大坨猪油，这个家不败才怪哈！吃完了把嘴一抹就走了，连碗都不洗，还要老娘来服侍，真是好笑！好吃懒做的东西，我早就说过要他走，让他自己单独过日子，说了无数次，你一直就是不肯，你是不是要让你的崽把这个家败光了才高兴？” 江鸣赶快进门，看见继母沈虹巧指着父亲江忠汉的鼻子正在大发脾气，腊宝和成新母亲等几个人在一旁不停地劝解着。 江鸣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同学来了她装出一副很热情的样子，转个身就变了脸，嫌他们吃多了东西，实在可恨！ 他强忍住怒火，大声说道：“是你叫我给同学搞吃的对不对？你还说冇有么事好招待对不对？现在你就说人家吃多了，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么？哼，你早就说要我走，你以为我愿意赖在这个家里？要不是我姐姐说爹爹年纪大了，挑水割柴吃不消，要我在家里帮爹爹做这些重事，我早就走了，省得天天看你的眼色！你说要我走，我还就偏不走！” 沈虹巧不理睬江鸣，继续指着江忠汉喊道：“老倌哈，我跟你说，你再不开口叫他走，老娘就跟你拼命！” 懦弱的江忠汉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突然对着江鸣“噗通”一声双膝跪下：“崽呀崽，你走吧，我实在冇有办法了，夹烧饼[2]的日子过得好艰难，你做做好事，让我多活几年好啵？” 看见父亲被彪悍的继母逼得下跪，江鸣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他赤红着双眼，冲进灶屋拿出一把菜刀，举起来就要向沈虹巧砍去。 眼疾手快的腊宝一把抢过菜刀，死死地抱住了江鸣，对着沈虹巧叫道：“快走！快走！”成新母亲赶紧拉着沈虹巧跑出了大门。 江忠汉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跪在地上扯着江鸣的衣服，哭道：“崽呀崽，你不晓得杀人要犯法么？” 江鸣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吼道：“你赶快起来，再不起来，我要杀人，非要杀死那个恶后娘不可！” 江忠汉吓得一刻都不敢延误，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陶重、张春萍等几个知青闻讯赶过来，张春萍说：“莫闹莫闹，我们一同去找排长吧。” 几个知青簇拥着江鸣出了门，屋里留下了一脸无奈的江忠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1] 晏（àn）：晚、迟。 [2] 夹烧饼：形容夹在对立双方中间的两难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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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17 15: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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