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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总的提议下，结束深圳之行的四人，安排早早的上路，争取当天夜里赶回家。宁可晚点，也要在家里睡个安稳觉。在昨天的送别晚宴上，小严替挡着各路人马，轮番向二总的敬酒，被安排在右后座休息。郭司机也饮酒不少，洪清首当其冲，早饭后第一个握上方向盘，离开驻地，行驶在华南金盆的宽洁街道上。他对副座上的黎临说：“临哥，还是听明明的，慢慢开，在路上过一夜，可好？” 黎临：“没关系，我们那边路况比这边好，而且经常走，熟悉，顶多像你们曲江回来，了不起两三点钟就到了。要不我来开？”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明天再到家也可以啊，又没什么急事。”洪清笑说。 “结婚的事还不大么？要准备的事物，多着呢。” “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比年轻人，随便点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得为你们操办一个，特别特别隆重的婚礼。否则对不起爸妈，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明明。你知道吗，我的婚礼是明明操办的，是她暗吞着眼泪，为我操办的。一来爸爸病重，二是苦苦思念着已经结了婚的你。”黎临伤感的说着。 “别说了，你们一家人对我的深情厚谊，我就是十世八世，生生世世也报答不尽啊。” 出了市区约半个小时，“洪总，我来开吧。”后座上的郭司机拍拍他的肩头说。 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前后俩人互换上车，继续行进，不久进入了弯弯曲曲的，山间水泥公路。看着窗外向后倒行着的青山绿水，听着车轮磨擦水泥路面的唰唰声，洪清想起他们那时的长征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的砂石公路，都变成了银白宽洁的水泥马路，赞叹经济发展的神速，世面变化之巨大，第一生产力的科学技术真的神了。 山路毕竟是山路，左摇右摆，上坡下坡。洪清趴在靠背椅后，轻轻地说：“郭师傅，慢慢开，不要急，大不了路宿，安全为上。” “洪总，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一条江溪傍路同行，忽左忽右，忽近忽远，忽宽忽窄，忽深忽浅。上坡多于下坡，山林多于村落，溪石多于砂砾。深水碧绿，浅水透底，一派沁心怡魂的景象。 左拐过了座桥，左临高山右沿水，视野开阔了许多，江对岸一大片盆地平滩，近可见田桑村落，遥望可及山峦叠嶂。 跳过一个减速坡，路标显示前方急弯。郭司机小心驾驶着，一边拉大与前车的距离，一边打开尾灯闪烁，提醒追尾者。坡度加大，他挂中档，脚不离油门，不紧不慢的跟着前车爬坡。转过一个山包，又一个山包，刚到第三个凸弯尽头，尚未可见前方路面，突然听见前面有车子鸣响高音冲了下来。面对面的两位司机，四目一对，祸事发生了。来车猛一右拐，为时已晚，高速下滑的重车，猛地撬起安平的轻型宝马，翻出路墩，沿着路基坡度，连翻几个跟头，“哗——嗒”一声，趴进了原本清澈见底的江水，荡起了一团浑浆。 在撞车的刹那间，生性机警的洪清只“哇”声大叫，双手握顶住前面的驾驶座椅，脑袋紧紧夹在两肘内，腰骶紧紧地顶住靠背，任凭翻滚。落水的反冲，使他怔过神，四周黑咕隆咚，他急切的喊叫其他三人，无一应答。夹着浓烈水藻味的泥浆水，哗哗哗的，从各个破窗折缝快速灌满车厢，他意识到车子已经沉入江水之中。他打不开车门，更不容他多想，全身已浸泡水中。他埋头迅速解开鞋带，留袜脱鞋，迅速解开腰带，解开羽绒服，西装和衬衫。只保留贴身内衣裤的他，金蝉脱壳似的溜身出来。他狠狠地吸足一口气，再试着开门，不成。水已经漫过鼻子，赶紧昂头，吐换最后一口气，吸足。他循摸一圈窗口，没有明显的扎手物，把头试出窗外，看见上面白亮的天。他估计水不深，缩回头，气已尽，一边学着勇半子教的水中呼吸法，像鱼儿那样，一张一合地，吞吐着泥浆水，一边迅速摸到小严的后衣领，一把抓紧，背贴在自己胸前。再次探出窗外，左手一伸，能出水面，他欣喜地用脚勾着小严脖颈，腾出右手一并用力，头出水面，腘腿还在车内。已经吞下好几口水了，快换两口气。 饱吸了一口清气，他潜入水中，右手抓住小严，换出双脚，站在水底，水平其发。他赶紧双手一拉，把她头搁出窗外，一踮脚，换口气，再站水底，往外使劲。可她体大衣肥，没能成功。时不等命，刻不容缓，他一边哇着鱼口，一边钻进窗内，迅速摸解开她的厚衣外裤。把她蝉褪出来，拽出窗外，托出水面。顺势翻身坐上了车背，紧紧抱着尚不知死活的小严，好好地缓了缓气。 虽说是华南热土，气候不怎么寒冷，但毕竟在严寒三九，被摄氏七八度江水泡透的，只穿着内衣裤的他，在清晨的冬风吹拂下，狠狠地连打了几个大喷嚏。他正在想着，“这几个喷嚏来得好，赶走了我的惊恐与疲惫，也松弛了一张一合的水下呼吸，造成的咀嚼肌的痠麻痛。”这时一阵微风扫过，他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紧接着颤抖不止。他想这样不行，会有第二次的死亡危险，而且车内还有两位，得赶快上岸，呼救。他一边使劲摇晃着小严，想让她醒来，一边大声呼救，藉此暖身除颤，可均未能如愿。她没有丝毫反应，上方跑的车照旧穿梭来回，不见任何来援者。自己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上下牙象井冈之夜那样，又开战了。一旦腿肚子冻抽筋，或者颤抖不止翻跌入水，这两条命，少说一条半命，就真的休也。想着他又开始摇晃小严，并呼救热身，继而咬紧牙关，鼓腮憋气，浑身使劲，控制寒颤。这是他的老经验，很有效，果然一会儿颤停了。他抽出倒钩在窗内的双脚，轮换着来回蹬踢两下，目测离岸边大约三四米。他把她移挪到自己的左腿外，左手臂从后背环抱在她的腋下，双脚踩着车窗沿，深深地吸足气，伸出右臂，合指，一蹬。象离弦之箭，象逃命之鱼，只两三划，就得实底站了起来。 路基下一大片马浪草，被车背砸压得平实微凹的那块，好象一把大汤勺，正在傲视磨难地，挣扎起它们的芽叶。他一眼看准，抱起她直奔其中。心想她三魂七魄的最后那一魄，也许就落在此，老语都说一魄能救三魂，我就在此试着救救她。他把她平放在勺中间，头朝下，开始用民兵训练和电工培训，双重学习到的急救法，为她施行胸外心脏按摩合口对口人工呼吸。他一边为她按压心脏，一边有节奏地大声呼救“快来救命”，按压计数与呼救一举两得。之后饱吸一口气，吹进她的口中，压进她的肺内。来回几个循环，她的口鼻中喷冒出江水来。他摸到了她的颈动脉搏动，他看到了她的第一声叹气，她得救了。他赶紧脱下唯一的贴身保暖内衣裤，拧干了盖在她的胸腹，以能微微地保持其体温。自己只穿着一条短裤，爬基坡上路求救，他多么希望有人帮他，救出车内的二位亲人同事。 正值此时，因为刹车失灵而肇事的司机数人，回搭便车到来，一边听着洪清叙述，一边快步下坡，脱衣下水，捞救罹难者。 由肇事者的报警，不久，警车、救护车相继到场，他们二人被就近送往医院，治疗观察。 两小时路程之外的分公司，得知不幸，率先赶到医院和现场，帮助善后。 噩耗撕裂众人心，悲伤笼罩安平号，公司哭了，医院哭了，安平公馆泣声满园。隐瞒不住的八旬老人，吕丽夫妇，拄着拐棍，在伺服人员的搀扶下，双双步出住房，下楼指挥，布置一楼大厅，二楼餐厅，三楼会议厅的素装灵堂。 欲哭无泪的黎明率众飞赴现场，同机前往的有临妻宋茹、临子舟舟小俩口，郭司机的老父妻儿，小严的爱人和父母。 单枪匹马浑身是劲的洪清，遇到救援就瘫软了下来，从被接上车送往医院时起，一直昏昏醒醒，胡话连篇，发起了高烧。 小严母亲和爱人跪在洪清床前，无论如何也不起来，他们要亲自等待洪清醒来，接受致谢。是他的临危不惧、奋勇机智，救了连同腹中九周胎儿的两条人命。 黎明看着昏睡不醒的他，顿足疾呼：“老天不公呐，给我们作难太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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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2 00:3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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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2 08:5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