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时,笔者耳闻这样一件令人瞠目结舌之事:某人由于家里遭受强拆想讨个公道,可欲告无门,急得干跺脚就是想不出办法来。灵机一动,突然想到有一位曾是好友的同学现在正担任信访办的领导的职务,想去找这位握有实权的同窗好友倾诉倾诉,让他帮助出出主意。等他费劲巴力地找到这位同窗“好友”后,尽管先套了几句近乎,可这位同窗还是装作不认识,矢口否认有这么个同学,弄得他涨红着脸,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当时我听说这件事,不禁感慨万状,欷歔扼腕不能自已。特别让我疑惑不解的是既是同窗好友,这个握有实权的人怎么这么大的忘性,倘若他没有这个权力,或者找他的这位同学职位高于他,难道他也能如此娇之于人吗?
不解的同时,我对这个有求于人的人倒是颇为同情。同情归同情,但总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人怎么能这样?世俗中称的“狗人”大概都是这种嘴脸。前几天,闲来无事翻看《聊斋志异》,又勾起我对这个问题的深层次思考。“神女”故事中有云:“受人求者常娇人,求人者常畏人。”这句话虽然出自神女之口,但我觉得它是人话而不是神话,如果不在人世间备尝奔波之苦,恐怕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联系起来看,我对“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人到无求品自高”等人间流传的俗谚,有了更深的理解。尽管这些话无不渗透着封建社会的流毒,但在个别地方、某种场合,确实是人们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说起来怪有意思的。明朝嘉靖年间有一个很有名气的裁缝,当他给御史裁制圆领袍子时,首先问他当几年官了,御史奇怪地问:“做衣服还要知道这些干什么?”紧接着,这个裁缝抒发一通精彩的宏论:“相公辈初任雄职,意高气盛,其体微仰,衣当后短前长;在事将半,意气微平,应当前后如一;及任久欲迁,内存冲挹,其容俯,衣当前短后长,不知年资,不能称也。”(见清•赵吉士《寄园寄所寄》)乍一看,这近似乎笑谈,可细一忖,不得不服膺裁缝的独具只眼,独特技艺,真可谓入木三分,一语破的。由此我豁然醒悟,原来那个有实权者之所以如此骄之于人,大概与其“意高气盛“有些关系。
遗憾的是,如今既非蒲松龄生活的年代,亦非良师裁缝生活的嘉靖年间,而社会发展到今天,这类事儿仍然时有所闻,尤其发生在一些年轻干部的身上,这就不能不使人警觉。在怎样做人、怎样为人这个问题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堪称楷模。他们谦虚谨慎、礼贤下士的作风,直到今天仍然被人们所称羡。可想而知,一个国家主席的手竟然和掏粪工人的手握在一起,这一平凡小事,其精神实在是可感可佩。
由此看来,在日常生活中,在人与人的相互交往中,是骄于人,畏于人,还是敬于人,实在是道德水准高低的试金石。对骄于人者,我们不买他的帐也就有了;对畏人者,倒是应该在同情他的前提下再奉劝几句,挺起你的腰杆来,自尊自强,堂堂正正地做人;对敬人者,我们当然要见贤思齐,培养高尚的道德情操,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少一点索取,多一点贡献,即便感动不了中国,起码应该感动你身边的人,争做一名让人敬佩的“中国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