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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窘途心不冏
布衣老杜
都说属羊的命不济，难怪我早早失业了，我刚好属羊。但我未必真信。
上班那些年挺好的，上着上着就把厂子给上黄了，于是我陷入窘境（其时窘羊岂止我一只）。说窘，尚有些回旋的从容，若说我冏了，似乎更切了。然而我之冏又与人不大相同：我上班那些年在机关里混个小官做，身无长物；人家一线生产工人差不多都有较高的专业技能，可以到外面打工赚钱，这时我傻眼了。再则，这时年龄已偏大（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卡在50岁的门坎上），用人单位不稀罕。加上身材瘦小枯干无力状，打短工扛沙包水泥的蛮力活自然干不了，不累又多挣的俏活去哪儿找？还好，那几年有幸在妇婴医院、市民服务中心、月亮湖公园等单位总算挣到了饭钱。这些场所闹市般人来车往，我一身不很和谐的“职业装”被怪怪的眼神不停地接纳打发着，心里暗忖：瞅什么瞅，干活挣钱咋的你了？一天，巧遇一位中学时期的老同学，“哟，大部长大主任还干这没出息的活儿”。我被噎得哏喽一下，反问：丢人吗？那同学自知出语冒失，脸红了。此后我再不与人掰扯，只是在心里力挺自己：活脏，心干净着呢！最难忘的一个情景只怕是会令我刻骨铭心一辈子：那会儿我在月亮湖公园当保洁员。一天，一位在原单位时的一位好友远道来探望我，我撒了很多谎想阻止他到现场，恐我的尊容有碍他的观瞻，到底没拗过他。
正值盛暑七月，骄阳当头。我戴着两只过肘的胶皮手套逐个擦拭满是痰痕和汤汁的果皮箱，身上的汗臭和箱里令人作呕的气味一阵阵侵入鼻腔，不由想到了“钱难挣，屎难吃”的那句俚语。朋友见了，楞了一会儿，眼圈红了，一句话没说先回去了。晚上在我家喝酒时，杯刚端起来他又放下了，去掏他出门带在身上的高档挎包，我知道他平时包里总是装着大把现金，我也知道他此时要干什么（我这位哥们是个腰缠万贯的私企老板），被我抢前一步按住了。只听他几乎带着哭腔说，“咋的哥们，咱不干了不行吗，差哪？”我拍拍他因激动而有些发抖的手调侃说，“施主要可怜穷人吗？”我告诉他我打工的初衷：一是，我若不打工真的没饭吃，老婆退的早养活着我，我不能总让人家当“养汉老婆”。企业破产到退休有十几年之遥，拿什么交每年都在递增的养老保险？哪怕能挣回喝粥的钱也好啊。二是，那时我萌发了写书的野心，失业汉怎么啦。所以我打算打工赚钱为出书充资。还有一个平和却又狂放的想法：增加人生体验。什么样的苦都尝尝，日后光景好了会更加懂得感恩和珍惜。我的话，朋友听了无语……
是的，我承认我身处窘境（但还不是绝境），可身处窘境的又何止千万。我自己都佩服我这一点，既便窘到这份上，但心不冏！这些年里面对磨难和困顿，精神上从未拉过稀。就像前边那位同学说的还挺牛逼的。这牛逼来自于一种达观的心态，来自一种难能可贵的自信。大家都冏的时候，你若能直面人生，从困难的夹缝挤过去，那就是赢家，高人。冏不是你的错，不管人生的路上脚下如何泥泞，心不冏，头顶上就总会是一片湛蓝的晴空。一个人若心也冏的时候情况就很糟了，你整天为冏所困，紧蹙眉头长吁短叹，恐怕不会有人怜悯，反给人小觑，久了，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戕害。
不要让人探测到你暗处的柔软，挺起胸来走路，微笑着观风望景，没人能看出你冏也不冏。
2017年11月20日夜 安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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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9 05:5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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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0 08:3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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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9 08:4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