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发亲娘

张翟西滨

我的白发亲娘

        今年元月8日清晨8点03分，对我们全家来说，可谓，是一场噩梦，一个黑色的日子。母亲因病仙逝，一双儿女，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白发亲娘的人生休止符定格在了88岁……

        我母亲祖籍河南濮阳市王助乡黄滨村，生于1930年11月11日，家中一对兄弟四姐妹，她排行四姐妹老三。据母亲回忆，上世纪四十年代末，由于河南发洪灾、闹饥荒，加之，人口多，负担重，她由我大姨妈带出，一路颠沛流离落户到陕西省咸阳市，居住在陇海铁路沿线不足百米的咸阳道北，在我依稀的记忆里，道北多是简陋的棚户屋，大巷套小巷，像树杈一样分布，房子多土屋，顺着窄窄的巷口进入，又分为两条Y型小巷，房连房，户挨户，过道狭窄，坑坑洼洼，住有十多户人家，姓氏各异，住户庞杂，我的少年时代就是在那里度过的。那年月物资匮乏，缺吃少穿，父母省吃俭用，为了养育一双儿女，每月毫不吝惜花十多元买大瓶装的炼乳，权当奶酪品供我兄妹滋补；补丁衣服几乎没穿过。

        六十年代末，母亲花120元在城内的兴无村居委会，购置了一处30平米的土坯房，比起原先的半厦房宽敞多咧！那时，父亲在陕北槐树庄农场（劳改农场）从使管教干警，一年之中难得谋几回面，好多年，父亲才调回西安新安机械厂（劳改厂），依旧从使管教犯人工作，我读高中了，父亲的工作有了起色，调入位于青年路上的省劳改监狱管理局行政办，离家更近了；母亲的工作大起大落，先是在西北国棉一厂整理车间当工人，因病辞职；后迫于生计又到一家社办企业，直至退休。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当年但凡每个家庭或个人的前途、命运总与国家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那时，父母的月工资相加近百元，虽谈不上富裕，一家四口，养家糊口，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80年12月4日，我的父亲突发脑溢血病故，享年53岁。那一年，母亲50岁，而22岁的我刚从农村插队招工进厂4个月。父亲解放前参军，曾参加过解放石家庄、太原等重大战役，解放后又赴朝作战，光荣负伤并屡获奖章；父亲的辞世，对我们一家犹如“晴天霹雳”、“天塌地陷”。好在国家有“顶替”政策一说，高中毕业的妹妹接了父亲的班，只身来到西安工作，母亲念及妹妹尚小，退休后也居住于西安，总算各有工作，自食其力。1985年秋，我们兄妹通过在岗自学分别报考了成人大专和中专，8月中旬先后收到陕西工运学院和陕西警官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得知喜讯，母亲喜不胜喜，喜极而泣。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一双儿女，成了她后半生最大的牵挂。独居西安的母亲，隔三差五，西咸两地奔波，不是瞅瞅儿子，就是瞧瞧女儿，踏实放心，她才会回到那不大的陋室。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我们兄妹相继成家且有后代，她更是自顾不暇，忙里忙外，将一双儿女的两个后生一路帮扶带大。

        母亲在，不远游。当我们兄妹两人的日子渐渐好起来，母亲却年已古稀，黑发全白。西咸两地，虽间隔30多公里，可平时工作一忙，与母亲“心无距离，人有距离”。2009年10月，母亲身体大不如前，我暗下决心：无论工作多忙，每个双休日就是我的“敬母日”，也是俺家里“最大的政治”。9年来，我从未出过省。春夏秋冬，寒来暑往，常来常往，从未间断。2011年11月12日，我像往常一样，由咸阳到西安看望母亲，81岁的母亲突发脑梗，右胳膊右腿，顿失知觉，动弹不得，好在发现及时，住院医治，拍片、抽血、化验，每天打三瓶点滴，口服六种药物，躺在病榻上，糊涂的母亲，总不承认患病，嘴里不时唠叨：“我没有病，这是啥地方？”，看着插着氧气的母亲，听着她那痛苦的呻吟，我躲到一旁暗自垂泪。住院10天，按医保规定，医院就让出院，回到家，母亲能勉强搀扶走路，右手无力抓不起筷子，陪护母亲就成了儿女第一要务，膳食安排亦发生大变化，因住院查体，又发现患有糖尿病，医生叮嘱，今后水果、面食少吃。加之，每晚母亲小解多达五、六次，人刚眯瞪又不得不起身，一家几口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陪护，最头疼的是一天三次服药，母亲显得焦躁不安，极不情愿，一次，竟一把将5粒胶囊甩到马桶里，还气愤地喊“我没病？”脾气再大，做儿女的惟有忍气吞声，和风细雨哄着来，终于母亲的病情得到好转。

        一晃，跨入2018年，母亲虽已耄耋晚年，但走路仍不用拐杖。在与我相处的日日夜夜，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给我的印象，她老人家绝对能“奔九挂零”。天啊，怎么就这样一声不吭、说走就走了。母亲患的是“心梗”，梦中离去，一睡不醒，丝毫看不出一点痛苦和悲伤。岂知，在一双儿女的心中，恰似翻江倒海，浊浪滔天，禁不住失声痛哭，潸然泪下……

        端详我的白发亲娘，我总在苦苦冥思母子俩最后离别时的一幕。元月6日上午10点，天空纷纷扬扬飘起鹅毛雪花，我为母亲掸去肩头的落雪，母亲也为我掸去肩头的落雪，“小心路滑！”我搀扶叮嘱母亲，母亲也搀扶叮嘱我，这是咱母子俩携手共进，并肩前行的最后画面啊！

        哀乐低回，花圈绕心。在诀别母亲的当晚，我失眠了，您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总在儿的心头萦绕，您额头上的白发宛若那圣洁的白雪陨落心田。由不得我眷恋那首脍炙人口，动人心弦的《白发亲娘》——

       “娘啊，娘啊，白发亲娘，儿在天涯，你在故乡，娘啊，娘啊，白发亲娘，黄昏时候，晚风已凉，回去吧，我的娘，儿不能去为你添一件衣裳。娘啊，娘啊，白发亲娘。你可是又在梦中把我挂念，你可是又在灯下为我牵肠，你的那一双老花眼，是否又把别人错看成我的模样。娘啊，娘啊，白发亲娘，春露秋霜，寒来暑往，娘啊，娘啊，白发亲娘，朝思暮想，泪眼迷茫，责怪吧，我的娘，儿想你却不能去把你探望。娘啊，娘啊，白发亲娘，白发亲娘。”

(题图选自网络)

张翟西滨

       “慈母仙逝儿女痛，老人一生在负重，含辛茹苦真不易，儿女孝顺幸福中。”母亲，是人生最亲切、最温暖的词汇。母亲把人间大爱播洒给了儿女，如涓涓细流滋润我们成长。无论儿女身在何处，足音敲响何方，它都会一如既往地温暖我们的心灵。犹如太阳一般亘古不变的爱，是生命中唯一的珍藏；如同皎洁纯净的日光；如同千年书页中飘落的红叶！

龙行天下

慈母仙逝儿女痛，
老人一生在负重，
含辛茹苦真不易，
儿女孝顺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