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的日子{一}

冷彦平

             ----写给那些渐渐老去的知青，和他们的子女们

   序：

     已经过去45年了，感觉还像昨天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去年秋天去了一趟望儿山，站在山上，望着不远处的双台子乡河北村，我奋斗了两年的地方。虽然现在那里已经高楼林立，高铁环绕，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感觉。但脑海里仿佛看到了村前大清河的潺潺流水，清澈的河底小鱼在游动。村东面大地里冒出的温泉，散发着淡淡硫磺的味，几个男人和小孩躺在温热的温泉里洗汤{当地人在露天温泉里洗澡的称呼}，享受着大自然踢给的温馨。温泉上面的小山坡上，有2棵千年古柏，要5-6个人才能和报过来。树下是乡敬老院的大门，里面有一口古井，据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古庙。

   村东面是绵羊顶子山，山上有一个不到头的山洞。村西是鲅鱼圈乡，我们经常来这里看海，勾海蜇。村北山后是安平乡，光秃的山上只在山顶长了一颗不知名的大树。村南就是我站的山--望儿山。

第一章：

1、留恋

     1973年2月26日，明天就要到几百里外的大山了,去当知识青年，扎根农村干一辈子革命。对我这个16岁的孩子来说，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忧愁，总感到我这一书包的书还没学完呢，怎么就走了呢？

家里两只木箱上摆放的座钟，在漆黑的夜晚不停的来回摆着，吧嗒吧嗒的响着。这只钟是父亲工作了多少年，积攒下的钱从山东花了40元买的。父亲那时在矿山井下工作，半夜上头班的时候，不知道几点。母亲看就给父亲看着时间。天黑之前问邻居几点了，然后就点着一根香，一根香燃烧40分钟，5-6根香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也许钟的弦没上满，座钟有气无力的响了12下，夜更深了，父亲夜班，母亲回山东老家去看望有病的姥姥去了。家里住的是一间半泥瓦小房，无水，更没有煤气。低洼下窖。每天放学回来挑水，生炉子，倒炉灰。弄的一身灰土，不过也没有攀比的都这样，所以也习惯了这种生活。3岁的弟弟和9岁的妹妹已经进入了梦乡。躺在土坯的炕上，望着用印花纸糊的破旧的天棚。窗外地上的雪还没化，折射出一点点微弱光亮，依稀可见天棚因为房子漏雨把天棚划的像地图一样，我在努力寻找，地图上哪个是我明天要去的地方。

2、难舍难分

  第五中学，我的母校。来到我读书的教室，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字的后面，还能隐隐约约看到，“白菜的栽培方法”几个字。看着这几个字我的心好难受，上个月上课的内容我还没学完呢，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离开学校了呢？

最后一个学期，在 抓革命、促生产、复课闹革命的口号声中。学校开始发书上课了，语文、数学、工业知识、农业知识、化学。太好了，我可爱学习了，物理实验、化学实验都是我非常爱学的，还别说我的学习成绩始终全班前3名。

  一天下午是农业课，讲化肥的使用和大白菜的栽培。我认真的记着笔记。还有十分钟要下课了，老师说“同学们今天是你们9年级的最后一节课，也是最后一次课。明天开始你们就不用背书包来了，你们将要到农村广阔的天地去锻炼，做一名有用的农村知识青年。”

   这就毕业了，书还这么新，没学几页啊。这书对我来说太珍贵了 ，现在这些书我还精心的保留着。书封面写着第五中学九年13班。

第二章

3、路上

     我们30多人分到盖县双台子公社，一台大客，一辆解放号，披红戴花在“到农村去，到边疆区，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歌声中向南开去，家乡，我从小长大的城市，渐渐离我远去，这时我感到孤单，送我的没有我的父母，只有好伙伴小斧头，在车里大家都在和自己同班同学说话，我的同班同学一个也没有。

也不知道老师怎么分配的，给我分的地方最远，还没有一个同学。

路上一位搭乘的老知青姐姐，给我们当起了导游，她指着车窗外的大山，“这是青石岭，过了青石岭，就是县城了你们去的地方距离海边不远，温度要比城市高2-3度。”

经过了5个多小时的跋涉，车向大山里开去。

车在大山里沿着一条河流行驶，东面的大山叫绵羊顶子1000多米高，南面几座不高的小山光秃秃的。北面的高山上远远能看到山上有一颗大树，孤零零的屹立在山顶上。西面是大海。景色还是不错的，车在一个叫黄旗堡的村里停了下来，公社的领导，还有各大队的队长，都赶着马车在等候我们的到来。

4、生活的开始

    队里派了两辆马车来接我们4个人两男两女。我和林小海，还有一个叫刘秋梅的大个女生，在学校是排球队员，另一个叫惠秋菊的女生。

马车走了一会，就快马加鞭奔向那条河水不多的河流冲过去，河水向两边溅起了水花，河下是软软的沙子，如果车不快会很快陷下去的。过了河远远就看到大队部和青年点了。

一趟平房11间，东侧3间是大队部。青年点共18人，他们是68届的到这里已经五年了，剩下的是71届的比我们早到一年。我们4人我走在前面，两面站满了欢迎我们的青年和社员，只听一个青年点姐姐捂着嘴在笑，指着我笑着告诉身边的人，“看看还来了一个小孩”。在学校我就是个头小的人，站排在前面。难怪她们拿我当小孩呢。

大队杀了一口猪，是青年点养的猪。炖了涮菜猪肉。大队长、大队书记，民兵连长，大队妇女主任，和青年点青年。一起像过年一样，高高兴兴地改善了一下生活。

我和林小海分在一个屋，我们这个屋共4个人。屋里挤满了来看我们的人，大家高兴的攀谈了起来，我带来了一个塑料盆，这可是以前没看到过的，掉地上摔不坏。大家拿着盆你看看我摸摸。这个盆是父亲单位同事大家齐钱买的。看着他们的搪瓷盘，放在炉子上热水，我的就不能了。洗脸用热水只能借他们的光了。

一位看上去60多岁的老大爷站在傍边，我赶忙客气的站起身来“大爷您做”，话没说完同屋的知青刘大哥，马上拽了我一下告诉我：“叫大哥”，等人都走后，刘大哥告诉我，“青年点辈分必须大，不然人家欺负你，80岁以上的才能叫大叔”。

都晚上7点了，下午2点多钟吃的饭现在已经饿了，怎么没人吃饭啊，也没人做饭。一问才知道农村现在吃两顿饭。没办法饿着吧，看来生活的路很长啊。

第三章

5.阶级斗争

    双台子公社河北大队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也是唯一能出村的一条路。我被分到了第三生产小队，早上起来吃了饭，开始到小队报到，民兵排长先领着我熟悉这里的情况，在全民皆兵的年代，大队是连，小队是排。

排长是队里的年轻人比我大不了多少，一边往山上走，他一边告诉我，这个果园是我们的，这块地是我们的，这家成分是富农，那家是下放的右派。

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位60 多岁的老农，这回记住了，青年点辈分大，这回叫大哥没问题，看到老农过来了，就打招呼“大哥干活去啊，”这时老知青非常严肃的告诉我，“不能叫大哥，他成分是富农，是四类分子，姓张，就叫老张，”。我感到迷惑不解，看来这的称呼叫法，还要好好学习了。好累啊，阶级斗争时刻都有啊。

6修塘坝

    队里在北山的坡下，修一个坝，拦阻下雨天山上的雨水，用于灌溉苹果树。我第一次干这样的活，挑土按件记工分，土蓝子装满了黄土，我挑起来很吃力，别人一天下来能挣20分，我就5-6分，肩膀都磨破了。两手扶着扁担，一步一步的挪，干了一个星期，真有点干不动了，每天两顿高粱米水饭，大咸菜，本来就不爱吃，在加上想家。上火眼睛都模糊了。那时10工分是2角钱，我一天的劳动报酬，1角多钱。扣掉伙食费，天天欠钱。农村的条件是艰苦，可也不能连伙食费也挣不出来啊，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个月后肩膀适应这宽宽的扁担了。每天也能挣10多分了。看来“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只要坚持有恒心就行。

7．回家探亲

   下乡 到农村3个多月了没有回家，请了7天假，发了14斤高粱米。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没回家了。晚上从公社东山沟里来了一名知青大姐，她也明天回家，因为她们青年点离车站太远，只能在我们这住一晚。

晚上她们躺在炕上，为了摆脱这寂寞的夜晚，寂寞的生活，轻轻唱起了朝鲜歌曲《送别》，悠悠歌声，在那种革命年代八个样板戏唱遍全国的年代，能听到这种歌曲唤起了更多的思绪和怀念、、、

到了芦屯火车站，买上了鞍山的火车票，心理非常高兴，离开家离开鞍山已经100多天了，在农村趴在半导体收音机前，有时能听到鞍山的广播，可是时有时无。

火车到大石桥，停车20分钟，用火车票，每张可以花2角钱买一个大面包，不要粮票。我拿着大姐的票和我的火车票买了2个面包，我两个都说不饿，都没吃，其实都想拿回家给父母吃。火车要到鞍山了，天下起了小雨，大姐说你家离车站近，下雨就到你家避雨，我想我家住的小油毡纸房，烧煤，挑水吃，房子还下窖，到我家还不得笑话我啊，还好到鞍山就不下了，她做摩电到立山二道街下车，我到和平桥下车。

到家了，其实我早就饿了，看看有什么好吃的，苞米面粥和窝窝头，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的真香。父母都上班了，妹妹放学从邻居家把弟弟接回来，我把面包分给了弟弟和妹妹。看着家里这低矮的小房，我还是感到很亲切，毕竟是我生长的家啊。

8．调皮

   青年点我的屋4个人，我最小，还有两个比我大一岁的，最大的是68届下乡的知青刘大哥28岁了，每天收工回来，看到刘大哥好像比以前爱打扮了，皮鞋虽然旧，可是每天吃完饭就把皮鞋擦地亮亮的，那个口琴到外面吹去了，听着那悠悠的琴声，我也不约而同的跟着唱了起来，“像那高山的青松魏然挺立，不管狂风暴雨都不屈服，我是革命知识青年，愿做红色的种子，亲爱的党把我撒在哪里，就在哪里发芽。”和刘大哥比，我的农村生活还刚开始。

不知什么时候他和青年点的一个同届老大姐，谈起了恋爱，当时我不太懂，本来想听听他吹的口琴，可是他老和老大姐远走，认为一天干啥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的话说不完啊，不就是一天下地干活，回来吃饭睡觉吗。

不管百天干活多累，两人每天都出去，半夜刘大哥才从外面回来，走路再轻也影响我们三个人睡觉啊，而且几乎天天如此，怎么就有聊不完的磕啊。不行得想法制制他，我们屋门是向外开的，门关上后，我们把铁锹、锄头等靠在门上，把一盆水放在铁锹、锄头上面，那是刚有塑料盆，我从城里带来的塑料洗脸盆，掉地下摔不坏。

半夜时候，就听哗啦、咣当一声响。接着是我们的大笑。从那以后这位老大哥就再也不回来晚了。现在想起来也不应该那样做，那时还小不懂事，不会理解人。

9.小毛驴

下乡第一年国家给我们返销粮600斤，我和青年点的吴哥去公社取返销粮，我俩从队里拉来了一条毛驴当运输工具，毛驴看着很可爱，也很温顺，我很高兴，爬上了驴背，没想到这条很听话的驴，就是不让骑，骑上后，往墙上蹭，把我的裤子都磨坏了。吴哥说，看我的说着就骑上了驴背，驴很听话的驮着他走了，我想这驴也欺负人啊，到了一片高粱地，驴突然带着吴哥窜向高粱地，我赶忙追，从地的那一头出来后，可给我乐坏了，只见吴哥穿的白衬衫，被高粱地的高粱乌米染的一条一条的，脸上也是黑道，像斑马似地，老逗乐了。这时我两只好牵着驴慢慢走吧，看来动物也是不能欺负的。

龙行天下

下到山区近两年，
结成友谊亲密间，
点点滴滴都难忘，
随手记录在眼前。

冷彦平

第八章
24.朦胧
    也许是队里社员对我的信任，让我当上了小队保管员兼现金出纳。我真上火了，什么也不会啊，但也有一个优越条件，大队的现金出纳是青年点的小姐姐，比我大一岁，其实也就大几个月。白天没时间，晚上我就在青年点请教向她学。
农村经常停电，每天我俩在大队点着蜡烛，她一笔一笔帐的告诉我怎么记，有时我们面对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谈起今后的理想。时间一长社员就开始评论了，谁和谁好是一对了，两个小出纳也挺般配的，是的，在那远离家乡有没有亲人的环境下，有个人能在一起说说心里话，也是难得的幸福了。
记得每次回家她都让我到她家拿上两瓶她妈妈给她淹好的咸菜，她们家是日本小白房，在当时只有高干才能住上的房子，她爸爸因为是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被下放了。当时我可吓坏了，和我一块下乡算我4个人，他们3个也不争气都谈恋爱了，也许是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场合吧，有的差6-7岁还谈得那么火热。为了避免闲话，怕给她添麻烦，我也不敢太积极的找她了，但心里总惦记这她，有时候我们一见面就脸红。一次到公社开保管员会计大会，她说天下雨了，我俩一起去，来回近20里的山路，做个伴。我也很愿意和她一起走，但是、、、，我让她拿着伞，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她很生气，大声说：“为什么不一起走，怕什么”，说完她头也不会的向前走去。中午在公社吃饭时她也没理我，气的她偷偷掉眼泪，我好内疚啊。
25.感动
    中秋节就要到了，由于我这个社员信任的小队保管兼小队出纳，精打细算为小队存了几百块钱，中秋节每户发5元钱过节，这是几年来头一次发钱，全队社员非常高兴，有的五保户一人行动不方便，我就把钱送到家里，感动的他们连声说谢谢。可是我也是一个小马虎，抽屉忘了锁，75元钱丢了，这个急啊，快赶紧给家里爸爸妈妈写信，让他们给我寄钱补上，要知道那是父母的工资加在一起每月不到70元钱，我写好信刚出小队门，公社在我们大队住在的人保组小徐来了，问我你丢东西没有，我不好意思的说了实情，他拿出75 元钱给了我，告诉我你没锁抽屉，钱丢了多危险。接过钱我非常感激这位和我同岁的好朋友。永远忘不了这位朋友。一次在熊岳城资料公司买东西，开票收款的大哥多找了10元钱，回来后才发现，我又骑自行车往返40里路，给送了回去、、、、、
   26.捞海蜇
   鲅鱼圈公社在我们青年点西12里地远，骑自行车30多分钟就到了，秋天9月份是打捞海蜇的季节，我从老农家借来自行车，绑上一只水桶，用个竹竿绑个镰刀，到鲅鱼圈区捞海蜇，一早上捞一水桶不费劲。那时干海蜇3角钱一斤，刚捞的海蜇没人买。
   中午来到鲅鱼圈海边，那时海边没有人家，一片高粱地前面是沙滩，在海边只有一趟平房，那是鲅鱼圈公社的拖拉机站。一望无际的大海，柔软的细沙，飞翔的海鸥。站在海边，偶尔可以看到海上漂游的海蜇。
   一会一个像圆桌大的白色物体，慢慢飘了过来，随浪涌到了岸边，当时我吓坏了，以为是美蒋特务的降落伞或皮艇等物品。仔细一看是个大海蜇，爪朝下，圆肚朝上。我和同伴用手一起给海蜇抓到岸上，海蜇被我们抓的支离破碎，我们的手，也被海蜇的红须蜇红了。我们挑了一点装在了带来的黄书包里，一边走一边淌水，回到青年点后，大家切了拌菜吃了。
   27.看电影
    当个生产队的小保管员，事还真不少，做火车到盖县城里办完事，中午了，到城关小饭店喝碗豆腐脑1角2分钱，两个馒头两角钱。吃的真好，青年点每天都是高粱米水饭，咸菜，真难吃。
下午到城里转一圈，走到电影公司，看到了大队的马车到城里租电影机，回大队放电影。太好了今天坐马车回去了，电影放映员是大队老书记的女儿，坐上马车，老书记的女儿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今晚要放的阿尔巴尼亚电影《第八个是铜像》的内容，讲着笑着。听着她讲着自己家乡的故事，看着她那种自豪的感觉，甜甜的笑声，在她眼里农村是那样的美、、、
     到了大队帮她卸下了8、75毫米的电影放映机，晚上在大队翻沙厂厂房放映了这部电影，电影放映完后，我跟她说，“没放映的那
部电影我想拿到青年点放映”，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青年点屋小，我因为会画画，所以用了一张0号的画纸做屏幕，躺在被窝里看了一场罗马尼亚电影《阻击战》。
  28．当兵的梦想
   冬季征兵开始了，我们公社来了2个海军征兵人员，住在对面的黄旗堡大队，我和他们经常见面混的很熟。小队长看到我说“小保管想当兵吗”，想啊。谁不想呢，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最后回城。别说经过我的游说，评比那天真就看出来了，晚上在大队部的炕上，各队队长坐着热炕头上，中间墙上放个小黑板，同意一个划一道，我顺利排上了第一名。
  征兵是个连长，他说我可以到海军当营通讯员。这心里啊甭提多高兴了。
  可是好景不长，文件规定必须是下乡两年的可以报名，我刚好是22个月，不到两年，被别个青年点的人给咬下来了，这心里啊非常难受，青年点的吴哥说：“我到公社去找武装部长去，我认识他，说说看”第二天他把自己的一个新背心，当礼物在回公社的路上等武装部长，结果是没戏，和我一起下乡的青年都没报上。我报上了也没用了。
我又找到征兵连长，连长说“我给你领走了，后面一张大子报跟来，我这个连长也别当了。”差两个月改变了我的人生之路。就是这样。不管怎么说我的群众基础还是好的，不然人家为什么排你第一名呢，何况当地百姓还想当兵呢。这样心里也就平衡了。
29.伙伴
我们青年点养了5、6头猪，每年能杀1、2头一是改善生活，再是平时买油盐酱醋等。有头白猪下乡时70多斤，两年后80多斤。没长多少，每天天不亮它就跳出猪圈，跑到北山打零食和散步，天亮就回来了。一次想卖它，一看不在猪圈。没卖成。夏天我起的早，在北山看见了这头猪，时间长了它每天和我一起上山锻炼身体。虽然它不认识我，可我认识它。渐渐的全村的人都认识它了，所以也就不能丢了。每天早晨我们两个在山上相遇，互相追逐跑回青年点。两年后我要回城里了，看着它还没长大，还是那么灵巧。养的猪还没长大我就回城了，真快啊！
尾声：
在这片我终生难忘的土地上生活了23个月，今天12月24日就要离开青年点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和大哥大姐告别依依不舍，吴玉文、王殿志、王晓明、贺献、、、大哥，刘秀兰、毛志梅、于兰、赵秋萍、许丹阳、李明宇、、、姐姐都来送我，真舍不得离开他{她]们啊。
    小队的父老乡亲，来了一大帮人，派来了马车，青年点的哥哥姐姐们帮我装东西，曲大爷拉着我的手不放，“我们的小保管今天回城，是好事就是舍不得啊”，是啊，我也舍不得他们，一年的小队保管员工作，和社员们接下了深厚的感情。当队长知道我要回城后，把小队即将淘汰的两头牛，写了淘汰申请，全体社员按了手印，到公社办了淘汰证，杀牛后每家分了几斤肉，队里很多家请我去吃牛肉饺子，真的很感动。有的社员给我送苹果，地瓜，其实我根本就拿不了，但是我收下社员的一片爱心.
     上了马车，鞭子一响，盖县双台公社河北大队青年点慢慢离我远去，我看到小队五保户大娘拄着棍，和乡亲们还有青年点的青年一起高高举起双手、、、
    再见了，两年的知情生活，再见了，最可亲、可敬、可爱的人。再见了，这里的温泉、大山、大海、、、、、、

冷彦平

第六章
16.苹果地瓜带回家
    金秋十月，是丰收的节，苹果熟了，地瓜也该起了，明天就要回家了，青年点的老知青大哥，也是护青看苹果的。因为还没到摘苹果的时候，买不到苹果。苹果是这里的特产，每次回家大家都带点苹果。青年点的大哥他们让我等着，他们穿上棉大衣，上果园了，一会回来了，我一看乐了，怎么大衣象企鹅服一样，底下鼓出一大圈，在两层布里面放满了苹果，每人至少10多斤苹果，还看苹果呢，谁都能看出来里面是苹果，只是社员知道是偷队里的，青年偷点也没什么，只不过往家里拿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趟下来，我的两个手提包就满了。其实多了也拿不动。
点里的大哥说：“回家也得拿点地瓜啊，走，社员正在起地瓜，要点拿着”，在这农村一年收入几十元的农村，地瓜也是宝贝。我两站在社员起地瓜毕走的道口，看到第一个挑着地瓜土兰社员，老知青大哥忙说“今年地瓜丰收了，地瓜真大”，社员忙说：“你俩拿两块回去尝尝”，我两也不客气每人拿了两块，就这样不到十分钟十多个社员一过，同样的话，我两就得到了30多斤地瓜，回家的农村特产就足够了。
17.一角钱的邮费
    要过年的时候，青年点都是轮流回家，每人都拿至少两手提兜苹果，80斤重，很费劲，后来大家想了一个办法，提前几天给家里写信，告诉哪天几点的车几号车厢，几号座，行李架上的里面有苹果的兜，在鞍山站家里人花一角钱买站台票，等车来了上车取苹果。这边农村芦屯火车站不用买站台票，上到火车上，把苹果放到指定行李架上，马上下车，因为车就停2分钟，这样不用人苹果就回到鞍山的家了，邮费只有一角钱站台票的钱，便宜。就是路上苹果丢了，只损失个布兜钱，苹果不花钱，或少花钱买的。用了这种方法有的人还把苹果运到了哈尔滨，都没丢。
   我和青年点的哥哥姐姐共3个人，一起回来过春节，鞍山下车和来车站接的人一起雇了一辆三轮车，说好的是两元钱，送到家。没想到这苹果一兜一兜的往上装，车带都瘪了。没办法又雇了一台车。半年回来一次就想多带点苹果。
18.慰问
    冬天到了，村前的大清河，河面已经冻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也是唯一通往村外的路，每年一次的鞍山革命委员会主办的，慰问外地知识青年活动的慰问团就要来了，听说鞍山的亲人来看望我们了，感到很激动。我们大家来到村前大坝上，遥望对面大道，我知道慰问团肯定没有我的家长，没有我认识的人。
一台大客车满载着亲人下车了，他们拉着我们的手问寒问暖，临走给我们每人一本书，今年和往年一样，他们带来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书。内容都要背下来了，每人手里都好几册了，不过书的纸还是有用的。鞍山没有忘记我们身在外市的青年，我们还是很感激，但大有作为对我来说是很难的了。
  19.听公判大会
    公社离我们青年点有8里路，今天公社收听营口的公判广播大会，我们沿着山区的小路往大山里走，又是一年春天稻田新席的稻苗绿油油，苹果花开后，已经结下了小小的果实。
广播大会在公社的院子里，内容是宣判现行反革命犯，其中一个是歌曲作者，还清楚的记得，他写了一首《汽车司机之歌》，歌词没问题，只是曲子按当时的说法是靡靡之音，是资本主义的歌曲，现场还放了他的歌曲，觉得很好听，没敢说出来，会还没开完我们就回来了，真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听这个会，大家喜欢的东西为什么是毒草呢。八个样板戏我们都背下来了、、、回来的路还是稻田绿油油，苹果已经结下了小小的果实。
20.流浪的孩子
    这是一个印象非常深的事情，春天到了，青年点的自留地该种土豆了，进点老贫农高大爷和我还有晓明，拿着麻袋到熊岳城去买土豆载子。从芦屯上火车到熊岳城车站火车票只需2角钱。中午土豆栽子买回来后，我们用今天出差补助的2角钱，自己在搭上点钱，三人在火车站的一家小饭店吃饭。
这是过来一个要饭吃的小孩，看上去11-12岁左右，满脸灰，脸上还有划伤的痕迹。从小孩的稚气来看，不像一个农村的孩子。说话标准的普通话。我们让他做下来，和我们边吃边聊。他说他是齐齐哈尔人，12岁，从家里跑出来很长时间了，是蹲大轮到大连被发现撵下车的。问他你没钱怎么生活啊，他伸出了两个手再也不说什么了，晓明灵机一动说“我们也是这个的”他看了一眼高大爷那粗糙的手摇了摇头说：“你们不是”。晓明说“那是我们的师傅被发现进去了，进里得劳动手能不粗糙么”小孩看到我们的麻袋上面写着河北两个字还是不相信，晓明说我们是从河北来的，麻袋是掩护。
小孩终于信了，他说要跟我们走，晓明说一会来车我们就走，到你老家齐齐哈尔。他非常高兴的说，我趴在座地下，不用卖买车票。
火车上我们把他支到后面。芦屯车站到了我们下了车，他没有发现我们。车走了我们想他不知道，一路就能做到家了。我们下车了，突然
第七章
21.满分
    春天，种下的棉花种子长了有拳头高了，开始铲地间苗了。我扛着锄头和小队社员一起去铲地，刚到农村，锄头不会使用，一锄头下去，锄板在嫩嫩的棉花苗下切过，苗好好的，只是根没了，没到中午回头一看，我铲过的苗死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真让人着急和难过，宁可不要今天的工分也不能再“杀害”这么多的苗啊。干脆用手间苗吧，慢就慢吧，脸晒黑了，手磨起了泡，就是这样一天也挣不了几个工分。一天挣10分工是给两角钱，真难啊！
   干不了这个，队长分我去山坡上挖苹果树坑，每个记五分工，顶着烈日刚刚挖了一圈，用搞头使劲一刨，搞头飞起刨到了放到在坑边的铁锹上，铁锹飞起，砍到了我头上，献血直流，队长看到给我10个工分，让我回点里休息一下，这是我到农村4个月来，第一天挣满了工分。
22.苦中乐
    种高粱得种改良品种京杂235 。低矮的棵苗米很难吃。有的种了老品种。都长很高了又给拔了，说是修正主义的苗，宁可长社会主义的草，绝不长资本主义的苗。队里有个是富农成分的四类分子，儿子把自家种的土豆拿到站上卖了一土篮被队里发现，挨了一回批判批斗，又把自行车没收了。看着也觉得挺可怜的。
到农村快半年了，只回家去了一趟，在这个虽然景色非常美丽的山区农村，还是非常贫困的，地不够用得吃国家的返销梁，一年下来挣得工分不够买粮，还得欠队里钱，来时穿的衣服裤子，都已经破了，队里也不挣钱。真没钱买衣服，开始衣服破了还好说，叫大姐们给补一下，可是补得太多就不好意思了，尤其是裤子有的都露屁股了，没法补了。家里生活也挺困难，也不能总要钱啊，最后实在不行了真没穿的了，向点里大哥借了15元钱，骑自行车到20里路远的熊岳城买了一条灰色裤子，解决了裤子露屁股的问题。小队的赶车老板给供销社送货，告诉我黄军装一套20元钱，他买了一套，后来我把我所有的破旧衣服和10元钱和他换了一套黄军装，哈哈！我终于穿上新衣服了。
23.被发现了
    青年点厕所离我们屋30多米远，晚上去得从厨房出去，绕半圈。冬天天挺冷的真不爱去。我们的屋的窗是农村那种向上抬的轴在中间。为了方便的方便，冬天干脆掀起窗、、、、、、，过了一段时间吃饭时，做饭的老大姐告诉我们，你们窗户底下长了一片蘑菇，我说大冬天长什么蘑菇。大姐说“真的你们去看看，长狗尿台了”。我恍然大悟。以后这种事就再也没有发生。

冷彦平

第四章
10．洗汤
   青年点东边是一条通往公社的路，一条小路蜿蜒在小山梁上，下得山梁是一片稻田地，在稻田地中央一片雾气下，是一个冒着热水的温泉。泉水的出口钉着一根碗口出的铁管，滚烫的热水，把鸡蛋放在水里能煮熟。细细的白沙慢慢地从地上涌出来。听老农说，日本鬼子侵略的时候，在这里用水泥建了一个澡堂子，不久泉眼就跑到外面了，把房子泡倒了，盖了几次都没成功，也就放弃了，解放后直到现在还是露天温泉。
白天到晚上11点之前是男人洗澡的时候，带着热气的水，沿着一条5米多宽的细沙河道，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洗汤时进入里面，把沙子扒一扒，一躺，真舒服解乏，有趣的是水很浅，大家并排朝天躺着，一排排JJ飘在水面上，别有一番风趣。三九天去洗澡，必须有毅力，北风刺骨，温泉露天，必须在十几秒内脱完衣服跳到40多度的水里，泡出汗后，再出来就不冷了，真刺激。
  山梁据说是龙头，传说是条龙，来喝水，如果喝上这泉水，就成天子了，但被一南方人看到了，就在龙头上，修了一条路压住了龙头，龙没有喝到温泉水，没有成天子。同时又在龙头上修了一座庙，庙在文革中被砸了，还剩下两颗千年古柏，记忆着古老沧桑的故事、、、、、、
11.护青
    8月份，苹果陆续熟了，有黄奎、鸡冠、伟锦、红玉、国光、印度等，我们青年都在队里当护青员，看护丰收后的果实，白天躺在苹果树上，看着那逐渐发红长大的苹果，一树一树的真好看。队里有一只围枪，护青的时候晚上我就背着它，记得有一次，我装好了火药，上了纸炮，对准一群麻雀“碰”的一枪，子弹没打出去，火药在枪里响了，蹦的手也麻了，脸也黑了。气的我把枪扔到小队的仓库了，冬天我再去找枪，一看已经被花费给腐蚀修废了。
一天晚上，要到北山看苹果，防止人来偷苹果，天漆黑，没有月亮。我拿着小队的这只苇枪，装上了自己做的子弹，顶着满天星斗向北山走去，山并不很高，两侧是果园，偶尔路边几个孤零零的坟头，在路边的薅草丛中矗立，想想鲁迅踢鬼的故事，使人毛然耸立。远处东部深山里，不时有几个信号弹划过长空，这种信号弹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在半夜的时候从东边的大山里升起，是美蒋特务还是什么人，使人想起阶级斗争的复杂性、、、、、
  为了壮胆，我手端着苇枪，胆战心惊的走着。说好他们在北山顶等我，怎么没人你呢，他们也有老洋炮枪，可别那我当偷苹果的给一枪啊，对了，我会学猫叫秧子的声音，他们听到一定能来。
  猫叫秧子的声音在大山回荡，我的胆子也大了些，突然树林里穿出几个人，围住了我，仔细一看是民兵连长，我放心了，民兵连长他们说，我们以为真是野猫呢，差点开枪。
功夫不负有心人，下半夜真抓到了安平公社过来的，拿着麻袋偷苹果的人 ，不过他们也没偷几个苹果，把他们带到了大队罚了他们20元钱。
  第二天晚上大队河对面的黄旗堡大队放映电影，青年点的人都去看电影了，点里只留了两个做饭的大姐在家，青年点有八个男生十个女生，我最小他{她}们都是我的大哥哥姐姐。看了一会觉得电影没意思，我自己就先回来了，回到点里不一会，发现屋外来了很多人，一个个黑影在晃动，有两个人跑到厨房拿起两把做菜的刀跑了出去，好像把刀扔到了屋顶上，点里就我和两个姐姐，怎么办？我忽然灵机一动，告诉两个姐姐赶紧把各屋的灯关掉，让外边不知屋内有多少人。外边人听他们喊的意思是，为被抓他们偷苹果人打抱不平的。不能等着挨打啊，我打开箱子，找到一块用红布包的半截枪刺，这是我下乡走的时候，好朋友斧头给的。不管那些了，我拿着红布和半截枪刺，走了出来，还别说，灯一关他们还真不敢贸然行动了。他们看到我冲了出来，不知屋内还有多少人，呼啦一下都跑了。
第二天，大家都问我什么时候学的三节棍，说我会武。哈哈真逗，以后他们都佩服我，还想和我学武呢。
12.想家
每当夜晚坐在山上果园里，瑟瑟的晚风，吹起了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看着远处山下，铁路上向北开去的火车，在夜晚看见灯的长龙慢慢的在大地上爬行移去，它们3个小时后，就能到我的家了吧，爸爸妈妈、弟弟妹妹已经睡了吧、、、、思绪油然而生，半年没回家了。想家了，扎根农村一辈子干革命，真的要成为现实了吗？
第五章：
13.马车丢了
  队里往熊岳城果酒厂卖苹果，去了3辆马车，我跟车去了，去熊岳城每天补助3毛钱，大家凑到一起每人再自己拿出几毛钱，中午饭就能喝上酒吃上红烧肉了，每人用不上一元钱就够了，晚上回来，我坐在前面的车上，天黑后到了村子一看少了一辆车，等吧，等到半夜还不见车回来，队里到熊岳城不到20里路，怎么还没回来。？回去找吧，我和喂牲口的农民大哥，骑着自行车沿路找去，在望儿山下，一个墙角转弯处，看到车老板因为喝多了，在车上还睡呢，因为车经常去熊岳，马都知道道，不用赶自己能回来，只是在转弯处，墙角有一块大石头，防刮墙放的。转弯时角度小了，卡在石头上了，过了两次，没过去，就停下了，一直到半夜。马也饿坏了、、、、、、
14我当演员
   山区的农村各种生活很枯燥，为了活跃文化生活，我们青年点的几个青年，根据大队的安排，找来河对面的黄旗堡大队的一个叫小妹女孩做导演，排练了吉剧《小护青员》，我演“我把鹅嘴全支上，让它干眼馋吃不到苞米苗、、、”那个淘气的虎子。
那时没有录音机，为了能听到这个吉剧《小护青员》，每到中午大队转播公社节目，我都跑到大喇叭下，听听有没有广播这个剧。黄旗堡来的这个叫小妹的导演，非常热情认真，认真的教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我是笨手笨脚的一个，她就手把手的教我。大队长看着我们说，“你们是天生的一对”。他这么一说，吓得我好几天都不敢看她了。
一次我们要到东部的一个非常偏僻的山沟里演出，我们的水平么，娃娃一定比我们演的好，但是在那个年代，能看到个人在木杆临时搭起的舞台，乱蹦几下，就是很大的精神享受了。
那是一个叫花红沟的生产队，四面环山，非常偏僻，他们队里特意派了一辆马车，车上用被当座，非常客气把我们请上了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山沟奔波，终于看到了十几户人家的村落，男女老少拿着板凳，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下，等我们的到来。队里特意买了几斤肉，买了几瓶啤酒，炒了几个菜欢迎我们。
几个月没吃肉了，今天还能吃上大米饭和肉，真是很激动，我们的胃口大开，吃的饱饱的，演出时因为太饱，有时连台词都忘了，真是对不住这些朴实热情的农民兄弟。现在想起来犹如昨天刚刚发生一样，山村农民的热情、朴实、和那个特殊年代的生活、、、、、
` 15、考验
    秋天到了，苹果都摘完了，队里要挖几个苹果窖，13根拢长，2，5米宽，3米深。每个苹果窖600工分，七天完成。一般10分工是一天工作量可得2角钱，这可是个力气活，队长说;”谁能干”，我双手一举“我”,我勇敢的报了名，大家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别的社员都不敢要的活，一个16岁的城市青年敢干这种活？
  苹果窖在大队路东，离青年点不远，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工地干了起来，不干不知道，一干感觉特累，晚上8-9点种才收工，腰酸腿痛，铁锹都举不起来了，不能落下，一定要坚持，手磨起了泡，越挖越深，个子在矮，扔土比别人费不少劲，别人每天干8-9个小时，我干10个小时以上。干的是骨气。七天到了，大家陆续都挖完了，我还差些，有的社员帮我挖，我谢绝了，我一定要完成，晚上回青年点吃完饭，扛起锹又上工地了，不管多累今天晚上一定要挖成苹果窖、、、、
挖了一会，听到上面有声音，一看青年点人都拿着锹镐来帮我了，看到他们来了，我下乡来第一次流泪，内心的感激这些哥哥姐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