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一个11岁随父插队知青的悲剧 按：我在网上连载的《邮乡插队洒青春——8000泰州知青插队高邮亲历》，修改出书后，不少本地、外地网友或乘车、或开车上门购书，甚至一下购5五本、8本，赠送、代购给知青情结的亲友、长辈。大多购书者，还向我讲述他们自己或亲属插队的感人故事。我一一记录，并承诺：本书重印时，增补有关新的真实故事。 下面故事的主人翁，专门骑车10多里路，一路打听，摸到我家买书 。他从书友家看到我的书。书中介绍的知青插队高邮的真实故事，尤其是与戴着地主帽子的母亲同插龙逩公社的女知青季和平。投河自杀的悲剧，引起他强烈共鸣。他还带来有关原始资料，向我讲述了他11岁随父亲插队高邮平胜公社的双重苦难。 他姓程，名启龙。父亲解放前曾任泰州下坝镇镇长（辖今杨桥口—渔场北郊）。解放初期镇压反革命运动时，政府逮捕审查程父。程父并无血债，且有1949年初，配合中共联络站率先接管泰州和主动交出所掌握枪支、弹药的立功表现（见《海陵文史第11辑》）据说还解救过中共地下党员。其父被从轻判刑三年，定为历史反革命，押送大西北劳改。 劳改期满后，其父作为职工，留本劳改农场工作，其母前去相伴。程启龙1958年就出生在大西北农场，当时取名程启农。程父勤奋工作，还被提拔为农场事务长。程母也规规矩矩做人，博得农场领导和左邻右舍的好感和同情。 后母亲身体不适应西北农场气候患病。因为夫妻俩表现好，而获得政府批准，全家迁回泰州老家——城北施家湾“八大家”大杂院居住。靠父母打零工、拖木排、搬运、装卸、摆小摊为生。哥哥1964年高中毕业，受历史反革命的父亲拖累，大学落榜，被送到泰县里华公社插队，后当民办教师。 文革中，动员城市知青下乡插队运动开始后，居委会又奉命动员全家下放，地、富、反、坏、右家庭首当其冲。头顶历史反革命帽子的程父，虽然已是城北五金厂生产骨干，仍未幸免。1969年春，正在小学读书、年仅11岁的程启农，被迫随程父插队到高邮县平胜公社李家大队。弟弟因更年幼，随母亲留城。一家人分居三处。 父子插队的生产队，本身就穷，强劳力干一天记10分工，仅有2角5分。程父已年近半百，干不了重活；11岁儿子也只能干些放牛、铡草、灌犁水之类的儿童活。父子俩干一整天活的工分值，也不足3角钱。戴着历史反革命帽子的程父还常常被批斗、陪斗、罚做义务工，年年透支，苦不堪言。母亲在街道小厂工作抚养年幼的弟弟，还得与农村民办教师的哥哥一起。从微博薪金中资助插队的父子。 年幼的程启农又被送到李家大队小学读书，受尽白眼。一次小启农捡到一大张印有扑克牌的硬纸板，他找来剪刀想一张张剪下来当玩具。他刚动剪，有同学发现反面的画面有毛主席像，立即报告老师，说他这个反革命的狗崽子仇恨毛主席。老师也吃了一惊，接过硬纸板检查，差一点就会剪断毛主席像，赶紧叫来程父。程父知道儿子差一点闯下现行反革命的坐牢大祸，当场训斥、揍打儿子，并赶紧带儿子跪求饶恕。幸运的是好心的老师，严厉警告了不懂事的学生，就不让其他同学再提起。小启农回到家，又受到父亲的皮肉之苦，却总算躲过了一次牢狱大劫。 父子俩在乡下相依为命，苦苦挣扎了整整10年。终于迎来1979年插队知青大回城的曙光。到高邮三垛卫生院体检时，21岁的儿子从小营养不良，又矮又瘦，年近花甲的程父老态龙钟。泰州多家企业不愿接受，要退留乡村。生产队、大队、平胜公社都坚决抵制。 泰州方面无奈按政策接回父子，安排儿子进了肉联厂当大冷库搬运工；又老又病的程父只能摆小摊、打零工自谋出路了。 泰州肉联厂是里下河地区定点宰杀猪禽的大厂，也是泰州利税大户。职工福利优裕。计划供应，发肉票时代，肉联厂职工能多分些肉杂碎也很引人眼馋。他改名程启农为程启龙。 他决心消除在大西北劳改农场出身的阴影；抚平11岁就随父亲插队高邮穷乡的苦难；他还要用加倍努力洗刷历史反革命的父亲留下的政治歧视。 大冷库搬运工，属于苦、脏、累、工种——穿着厚厚大棉袄，大棉帽、棉手套，钻进零下20多度的严寒冷库，翻、挂、运、存，冻成坚冰的猪肉、鸡、鸭肉，可不是好受的呀！ 一般人不愿干，程启龙却非常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工作。他不怕苦、不怕累，多次评为先进职工。身材不高、貌不惊人的他，工作出色，任劳任怨，不仅令领导、同事刮目相看，还博得一位果林场姑娘的青睐，结为夫妻，生下可爱的女儿。他为了爱巢增辉，更加努力工作。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随着市场经济的崛起，周边县市纷纷建立肉联厂。曾经的龙头老大、泰州肉联厂生猪、活禽原料愈来愈少，渐渐陷入资不抵债的困境。90年代，国企改制的大潮刚刚涌起，泰州肉联厂就率先辞退职工，直至破产改制。学历低、疾病多、年龄偏大、无专业技术的老知青率先下岗。 下岗、失业的程启龙每月仅有280元失业保障金。多年大冷库工作，积累的职业病，根本无法干重活，他好歹在私人办的速冻蔬菜厂干本行，找到合同冷库操作工岗位。他苦苦挨到55周岁，终于享受到有关苦脏累工种的政策，提前5年退休。 2017年的今天，程启龙的父、母均已去世。他和妻子两人的退休金仅4000元出点头。好在独身女儿争气，成了老夫妻俩的最大安慰。 年过花甲的程启龙还在发挥余热，现在一家大市场做保安。他最大的爱好是收藏，尤其是收藏文革中知识青年插队、全家下放的证件、实物、回忆录、档案。他动情地说：“全国1700万知青插队插场是共和国历史不能忘怀的一页。全国各地建立了不少知青网、知青纪念馆、纪念墙、纪念碑、联谊会，仅仅海陵区就拥有13000多知青的泰州市也应该有知青文化纪念物。” 泰州市媒体、文联、作家协会的领导、知名记者、作家，大多有知青经历，我们热切期盼他们牵头，让泰州的知青文化研究能早日有一席之地。 | 
发表于 2018-9-26 22: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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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29 10:3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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