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徐新民 于 2017-4-3 12:10 编辑
（接续）
思念，随岁月悠长 ——清明，怀念我的外祖母张参 陕西知青 徐新民
三 艰苦的生活，摧残了姥姥的健康。虽然这方面的情况我知道的很少，但是，有一件事却在我心里留下了非常清晰的记忆。就是她曾多次晕倒在院子。那时我已经稍大了点儿，从母亲和舅舅平时的议论中，得知姥姥经常头晕眼花，几次晕倒，碰破了头。那时候的人们，健康、营养意识比较淡漠，所以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劝她少干点儿活，多休息，后来又晕倒几次，才猜想是否家里吃饭太缺少油、菜。为此，母亲把姥姥接到厂里我家住了一段时间，说是“让她吃的好一点儿”，补充点儿营养，因为那时候我家的生活比姥姥家好，曾听母亲说“家里的饭油水很少”。在我家住的那段时间，母亲曾领姥姥到厂里医院检查过身体，果然，医生说是“血压太低”和“营养不良”。即使在那以后，姥姥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走路、拿东西也明显迟缓，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精神、利落的姥姥…… 得知这个情况，我只感到心里很堵、很压抑，好可怜姥姥。由此我想起小时候一个曾经的细节，就是姥姥以她的“少吃一口”，让家人“多吃一口”。那时候，一家人每天围着饭桌吃饭，长辈们总是让孩子紧挨着桌子坐，为的是夹菜方便，大人坐在孩子后边，胳膊长也能够着菜，姥姥却总是坐在最“外圈”，不但很少夹口菜，连饭也吃得少。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和什么情况下，曾经听到姥姥说过“大人少吃一口，孩子不就多吃一口嘛”这样的话，由此，隐约的、甚至完全可以看出艰苦生活下姥姥不予示人的心路——庇荫家人，苛刻自己！这个情节，至今我还心痛！ 的确，在姥姥身上，集中体现了许多传统中国女性在家庭生活中那令人敬佩而心痛的优良品德：善良、顾家、坚忍、牺牲……她的眼里，只有她的家，她的内心，只有她的儿女和子孙，而丝毫没有自己，为了家和儿孙，她可以啥都不顾。 姥姥患有严重的“老寒腿”（关节炎）。那是我还在年幼吃奶的时候，因为母亲的奶水不够，姥姥她们就在远处农村给我找了一个奶妈，每天抱着我往返于两地给我喂奶。由于还要赶着回来做一家子的饭，所以，姥姥天天走的大汗淋漓，有时就坐在路边，脱下外衣，松开绑腿歇歇，结果受寒风侵袭落下疾病。每到冬天或天阴下雨，就疼得钻心。姥姥的“老寒腿”就是因我而得。 对儿女向她表达的孝心，她也同样如此。记得有一次父亲从上海出差回来，给她买了一盒点心，拿来后特别对她说：“妈，平常有啥好吃的你都让孩子们吃了，这盒点心你现在就吃了吧，下次出差我再给他们买”。谁知道姥姥嘴上答应着“嗯，好，好”，接过点心就到厨房，拿起菜刀就切成了一个个的小块块儿，非叫我们每人都吃，最后她就吃了剩下的一些渣渣，气的父亲、母亲把她好“怪”了一顿。 对外人她也有颗善良的心。那些年，常有“要饭的”上门乞讨。对他们，一般人家都嫌他们脏兮兮的不让进门，给点儿吃的打发走，也有人家干脆就什么也不给，还冷酷的呵斥他们。在我的记忆里，见过多次上我家要饭的人，姥姥从来不撵他们，总要让他们进来坐下歇歇脚，再拿吃的、喝的给他们。有一次快到中午了，她刚炒了一锅豆腐渣和半锅甜汤（稀面糊糊）等姥爷和舅舅回来吃饭，一个手拿破碗、衣衫褴褛的老头儿探头往院子看，姥姥一看是个老人，就坚持叫他进了院子，还搬来凳子叫他坐下，然后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豆腐渣，又盛了一碗甜汤，叫老人“不着急，慢慢吃，不够还有”。只见那个老人吃着掉着眼泪，吃完，嘴里念叨着“老嫂子，好人呀，好人呀……”，蹒跚着步子出了门。老人走后，姥姥给我说了一句话：“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四 上中学和下乡插队以后，我回去看望姥姥的次数少了。每次回去，都会发现姥姥越来越老了，精神、气色也不如前了。再后来，我工作了，每次进门看到我，姥姥、姥爷都很高兴，他俩高声叫着我的名子，问我上班忙不忙？一个月挣多少钱？还问我啥时候娶媳妇啊？我一一回答着二老的问话，给他们讲我的工作，姥姥听着，似懂非懂的颔首点头，那表情就跟小孩子一样。 为了报答姥姥、老爷的养育之恩，我尽量做到每星期回去看望二老一次，每次回去都买点儿他们最爱吃的东西。罐头在当时算是一种奢侈品了，老爷最爱吃的是红烧牛肉罐头，里面的牛肉是小方块块儿，炖得很烂，很适合老年人吃，两块钱一瓶；姥姥最爱吃的是橘子罐头，尽管当时我的月工资只有40.2元，但我毫不吝惜，还买了当时最好、最贵的的荔枝罐头，回去兴奋地对老爷、姥姥说：“这是杨贵妃最爱吃的水果”，对此，姥姥完全不懂，老爷好像知道一点儿，自言自语的说“杨贵妃，是……”，最后也没有说出来。看着他们的表情，看着他们吃着我买的罐头，那个感觉真是很幸福啊！为此，舅母曾多次赞扬我“新民对他姥姥、老爷心重，每次回来都不空手”。其实，这完全微不足道，我只是觉得——人，不能忘了祖辈的养育之恩！ 再后来，姥爷去世了，我趴在老爷的坟头，痛哭不止！ 三年后，一生勤苦、操劳、爱家、庇荫儿孙的姥姥，带着岁月的风霜也离开了我们！ …… 回忆，是心痛的，也是幸福的，因为回忆的心痛，能让你获得曾经拥有、永远不再的甜蜜！ 姥姥，我想你……
2017年4月于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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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3 12: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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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4-4 09: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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