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鸿痕】在伊拉克打工的日子（之二）

张翟西滨

在伊拉克打工的日子(之二)

□张翟西滨       郝振宇

工作好样的

中伊两国工人合影。

        摩苏尔纺织厂是该城市唯一一家大型纺织企业。据说，也是该国规模最大的纺织厂，主要生产色织布和平纹白布，设备为两米三的宽幅无梭织机，比起国内的设备，还算超前、先进，我们去的值车工，都是各纺织厂政治素质高，纪律性强的操作能手或技术标兵，很短时间就适应环境和机台，得心应手，由于住宿离工厂尚有一段距离，每天上下班由大巴接送，路况不好，全是石子路，一路颠簸，上班时间和国内一样，八小时工作制，分早、中、晚三班倒，早班早7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中班下午4点接班，晚上1点下班；夜班晚上1点接班，早7点下班，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每周休息一天。166名值车工和修机工划分为三班倒。”

       “咱在外劳务的工资报酬咋样？与外方工资比较……”话音未落，翟书记抢先道——

       “我们首批赴伊拉克的人员拿双份工资。国内工资由家人代领，国外工资，我们是按国内同等工资计算的，像我当年拿70·60元，换算成伊拉克第纳尔钱币（1第纳尔兑换6元人民币），也就不到12个第纳尔，像她们三位当年月工资40元左右，也就六七个第纳尔。咱们工人天天做工，月底‘馍不吃，在笼里’。依照规定，工资都记在个人名下，回国统一结算。”

    翟经兰与当地小朋友合影。

陕棉二厂5位劳务人员合影于底格里斯河大桥。

        吕捷英（时年35岁）、王美菊（时年27岁）补充道：“每到月初，伊拉克管理人员逐一在车间向他们的工人发工资，一般值车工月工资在150个第纳尔，比我们高出20多倍，实乃，同工不同酬。说来也怪，他们实行一夫多妻，一般成年男子拥有4个妻子，男人挣钱，养活一家，衣食无忧，和睦相处，真是异域风情，国情不同。”

        问：“每天有无生产定额？”

        吕捷英插话道：“没有指标定额，只是不能随意停机，要连轴转、干满点。后来，我也看色布、白布织机，主要生产胚布，气候干燥，时常断纬，好在国内咱干的这一行，熟能生巧。不过，在车间总能发现一些和国内不一样的现象。”

      “啥现象？”我们急不可耐追问。

        吕捷英笑言：“一是国内纺织厂号称‘女儿国’。女工多，男工少，而伊拉克摩苏尔纺织厂正相反，男工多，女工少，且男工值车，个别女工则是摆纬和保洁；二是宗教信仰，伊拉克国民中95%以上信奉伊斯兰教，其中什叶派穆斯林占54.5%、逊尼派穆斯林40.5%。他们的工人，依据教规，每天要做三次祷告，只要时间到点，人人从墙面取下席垫，从机台小弄档跑到车间大过道，席垫一铺，跪地祈祷，闭目养神，念念有词，旁若无人。每次祷告时间3至5分钟，织机哗哗响，残疵点放过，毫不理会，也不修复；三是交接班，在国内咱们交接班很严格，在国外车间红灯一亮，铃声一响，两班工人互不照面，拎包即走；四是总体看他们对自己的员工管理还是较严的，上下班打卡，如若违纪处罚也挺重。咱们要求交接班双方必须见面并提醒应该注意的事项，发现布面有残疵点，咱都会习惯性爬到机台前用小剪刀或小梳子一点点修复，确保质量，这方面颇受外方管理人员好评。”

安全状况忧

瞧，大伙吃西瓜多开心！

        记忆中，首批前往伊拉克的纺织工人正赶上两伊战争，由不得发问：“安全状况如何？”

        大家又是一番热议，付玉芹（时年29岁）说：“当年去的时候，家人就不大情愿，因1980年两伊战争开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要说不怕那是假，转念一想，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王美菊说：“到了以后，深知战争的残酷和后怕。一次夏季，听陕棉十厂一位女工讲，她正在院内洗冷水浴，忽从天而降一个东西，擦肩坠地，捡起定睛一看，妈呀，是一颗发烫的子弹头，吓得她大呼小叫，事后研判，原来是一颗流弹从天而落。那会儿，厂大门外总有人摆放黑白遗像镜框，一来报丧，二来哀悼，大都隶属工厂参加两伊战争的工人，一打问，因伊国历经磨难，女多男少，按他们国家的规定，成年男子都要英勇上战场，工厂也不例外，凡纺织厂工人都要历经三个月轮换上战场。之后，在车间总能见到，有人拄拐回来了，有人包扎回来了，甚至极个别人一去不复返。”

        吕捷英说：“一次，大家在院中，听到‘噼里叭啦’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以为战火蔓延到了摩苏尔，大家闻声色变，惊恐不已，好大工夫，一位知情的翻译，才慢腾腾告诉大家，伊拉克军队，朝天鸣枪，以示庆祝胜利哩！乖乖，虚惊一场。一度，伊拉克形势吃紧，我们就坐井观天，在我们驻地不远处，有一个军用机场，抬头观天象若少有几架飞机起落，就意味战事平稳。有一阵子，时不时总能看到飞机从空中掠过，起落频率、次数加大，于是，从中国大使馆也传来消息，让我们时刻准备着撤离，甚至还展示一张撤退路线图，摩苏尔与土耳其接壤，故从土国撤离。大家左顾右盼，泥牛入海无消息，后来，战事进入胶着状态，撤离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不了了之……”

   愉快的周末。

   

   当年第纳尔钞票。

        其实，当年伊拉克的安全形势总体还行，两伊战争的主战场多在与伊朗接壤的南部边境城市巴士拉，中途间隔首都巴格达，远离北部摩苏尔600公里，因伊国盛产石油，富的流油，人均年收入在6000美元左右，家家拥有小花园、小汽车，全体公民可以享受到免费医疗、教育、养老及免费的住房。用中国话形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几乎无小偷，一旦被抓，轻则脸上刻字，重则被人绞死。在海湾战争前夕，1第纳尔可以兑换约3.5美元，第纳尔的购买力相当强势，据说萨达姆有一句话：“让人民可以用买一只羊的钱买一台车”；现在1美元可以兑换2000第纳尔，落差达数千倍。可谓，成也萨达姆，败亦萨达姆。所以，倘若不经战乱，伊拉克国民的幸福、安全指数还是蛮高的。

龙行天下

说起当年同厂事，
两国工人异同实，
点点滴滴记得靖，
伴随感叹随评之。

张翟西滨

       “说起当年同厂事，两国工人异同实，点点滴滴记得靖，伴随感叹随评之。”我曾在陕棉二厂工作16年，在人生的长河中，不算长亦不算短，但与不少工友结下了深情厚意，莫逆之交，常来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