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卜桂仁 于 2020-10-4 06:31 编辑
商海冲浪节选（二十三）
H 工
“你们还有没有别的安排？”从饭店出来，醉眼惺松的H工斜倚着车门，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啊，咱们去洗澡吧？”识趣的老板马上接过话头，殷勤地邀请说。 天下着雨，土街的道路已经显出泥泞，新买的佳宝面包车雪亮的车灯，划破黢黑的夜空，灯光中，密集的雨点象一枝枝犀利的箭镞，敲击着车窗的玻璃，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老板亲自开着车，来到以前曾光顾过的那家洗浴中心。渝生陪着H工先上楼去了，我和老板把车倒到停车位置。 “一会儿洗澡我就不去了，”我对老板说。晚上没有和妻打招呼，心里老惦记着早点回家。“走吧，走吧，”老板倒是热情的很，执意要拉我一同去“享受”一番。 正推让间，已到门口，看见渝生陪着H工已经走了出来。“怎么啦？”老板诧异地问。 渝生说：“H工说啦，不洗澡了，想去唱歌。”老板沉吟了一下，渝生小声说：“既然来了，叫他尽兴吧，一次到位。”“好吧！”老板终于下了决心，大家上了车。 “去哪儿呢？”我们对这个道儿都不熟悉，也想不起来附近有什么这样的去处。“你们跟我走吧！”H工此刻仿佛清醒了许多，自告奋勇地为我们引路。 这H工是我们新近介入的一家大客户的业务主管，单位头儿已经把有关事情交给了H工具体承办，所以H工理所当然地成了我们公司的“重点攻关”对象。 汽车在马路上轻捷地行驶着，因为道路不平，雨天的路面上很快形成一个个不大的水坑。后面超行的车轮从水坑中飞快地冲过，溅起的水花象脱弓的箭一样射向行人和邻近的车辆。 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按照H工的指点，汽车在一家彩灯闪烁的门首前停了下来。从迎宾小姐和H工的熟悉程度，我断定伊应该是这里的常客。 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男人和妖娆俏丽，风情百态的女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窄小的楼道里铺着腥红的地毯，房间经过装修，显得格外低矮和压抑。烟味、酒味、勾肩搭背的汗味和一种难闻的熏香味，音响声、喧闹声、参差不齐的唱歌声和放浪形骸的狎笑声，都显得那样刺耳。这真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我没有到过这类场所，趋庭陪客，诚实地说，不适之余，也还存有几分好奇。 临近门厅的一间大屋子，墙壁上镶着一面硕大玻璃窗，窗子上装着茶色玻璃，听说透过这种玻璃，从外边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百态风情，而里面却看不到外边那贪婪无耻的眼光，记不清哪本坊间野史上写过，有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在某种场所也用过这种玩意儿。客人们在吧台交过押金，就可以到这里来“看货”了。 几个打着蝴蝶领结，穿着红色马夹的小厮，穿梭似的在窄小的走廊里跑进跑出，他们的工作是为客人们接送被选中的小姐。其实他们都是一些年龄不大的男孩，看到这些忙碌的身影，谦卑的笑脸，很容易想起旧小说中描写的“大茶壶”“店小二”一类人物。 凑前一看，里面坐满了一排排的小姐，约有二、三十人。密集的人头，好象学校的课堂一般。她们在看着电视，面孔正对外面的橱窗，以便客人们尽情地观赏和挑选。小姐们多数穿着袒露肩背的吊带式裙装，或浓妆艳抹，或淡扫蛾眉，环肥燕瘦，风韵不一。 我不敢久看，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平心而论，我倒不是对这个行当有什么大惊小怪，几年来的耳濡目染，我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令我惊谔的是这个行业从业人员竟然如此之多。过去看电视剧中类似的场景，一般也只是三、五个，十来个女孩围坐在一圈沙发里，以备应召。要说风月场所，这家歌舞厅的门面并不算大，居然就有这么多人在此麋聚，承欢卖笑，想起解放初期当局为取缔青楼妓院和改造操业人员所付出的努力，使人喟然感慨不已。 小姐们恰植青春年华，据说其中有些人还受过高等教育，做什么不好呢，却坠入风尘染足这种卖笑生涯。她们中固然不乏贪图安逸甘居堕落之人，但是当今社会又给她们提供了什么样的就业保障和指导呢？ 走邪路的人就算死不足惜，如今的正路在哪里？荒淫无耻的人群，他们自己就是风月场中的常客，乐此不疲的老手，色情服务的主要消费对象，能指望会有什么实际的善举吗？ 楼上是包房。密不透风的厢式包装，使常年沉积的烟酒气味格外呛鼻。H工在渝生的陪同下挑人去了，尽管老板一再表示挽留，叫我也跟着开开“洋荤”，我坚持马上离开这里。 出得门去，雨还在不住地下。昏暗的路灯下。密集的细雨象千万条丝线，从深遽不可知的夜空中伸出，瞬间又没有了头绪。 不知什么时候，那雨又渐渐地稀疏了，头发里积余的雨水，顺着额头，流到脸上，眼前的视觉模糊起来。雨水中，我感觉发涨的脑子忽地清爽起来，那清爽，一直透到心里。我决定再冒雨走上一段路，让春夜的清新，涤去心灵深处的愁苦和灯红酒绿中的污秽之气，外面的空气真好。 第二天上班，我问老板昨晚玩得怎样，老板一脸不快地说：“这哪是唱歌，简直是扔钱，挤兑的我肝都是疼的。”老板又埋怨渝生不会办事，怎么领着去了那个地方。 原来，那间歌舞厅里，有一个领班小姐，名叫小青。据说是H工的相好（可能H工自己这样认为）。H工每次到这里来“消费”，都是小青姑娘陪伴。这天小青已经坐到别人的台子上去了，然而“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执着的H工坚持非小青不可。 没奈何，只得请领班去和客人好言商量，用别的小姐把小青换出来给了H工。因为酒精的缘故，终其一场，H工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作为，唱歌之外，醉意醺然的他只是把头枕在伊大半裸露的白腿上，让小青姑娘用那轻柔的纤指，为其搔痒掏着耳朵而已。 三个人倚红偎翠，轻歌漫舞，一直折腾了半夜。小姐们装痴作嗲，要这要那，也只得买了给她们。使得本来出手就不太痛快的老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不能不逢场作戏，勉为其难。曲终人散，老板又掏出三百元钱递给渝生，叫他分给小姐们，这次他慷慨的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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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4 06:2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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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4 07:5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