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车。 1972年,我在北大荒,那年八月我从农工排调往畜牧排,有幸成为跟包的。(给车老板当助手称之为跟包)。东北的大车和关里的不同,一辆大车有四匹马,一匹驾辕、称作辕马,三匹马拉前套,左手的马是里套,中间的马是传套,外面的马是外套,驭手叫车老板。赶马车不像赶牛车使劲打鞭子,只要轻轻晃动鞭子马车就会加速行驶。东北的马不像关里的马,见识少,行驶中不知道听的什么声音或是看什么东西看走了眼,就会毛了。(马甩开蹄子狂奔起来)这时就要看老板子鞭子的功夫了,照马耳朵根子一鞭子下去,马上就会停下来。我跟车的老板子姓王、山东人,论年龄和我差不多,实诚、能干,车赶得好,特别是鞭子打的好,不管是马车,<打误,>(道不好马车陷住)或车<毛了>都能把马制服。 八月中旬,大田里的大豆成熟,正在收割中。康拜因走过后,田野里寂静的很,只有它草车落下的一堆堆豆秸,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座座刚刚灌注好的金色水泥预制件。 东北的深秋,偶儿有些好天,正午暖得象阳春三月的太阳,将早上刚刚冻上一层薄冰的土地融化了。每当这个季节就是我们大车队运输任务最重的时候。每天早上2点半起床,套上四马车,大车板上还要加上挎杠(加宽面积,增大载重量)向豆地出发。8点多拉回2车,下午还要继续。早晨天刚蒙蒙亮,成群的小咬直向头皮里钻,只能用肩布(扛麻袋用的)蒙在脑袋上。车老板在车上码,跟包的在车下用磨得铮亮的五齿钢叉不停地向车上甩去,豆秸车装的足够大后还要用绳子和绞杠把豆秸车捆窂,运回连队老职工家、作为他们冬季材活。把空车赶回马厩,把套绳卸下来,每人牵着一匹马转圈,一会它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解除了一天的疲劳,然后在牵到井台去饮水。最后栓到马厩里帮着添加一些草料。马厩里是有专职饲养员的,此人姓刘四十多岁,大眼、黑黑的脸好像本地东北人,老单身,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老职工和一些知青有时不太尊敬他,爱和他开玩笑“叫他小刘大爷”。他对饲养工作非常认真,他说:“草膘、料力、水精神。”每天早起晚睡,夜里还要给马和牛添加夜草。 接下来是拉谷草,连队的谷地不多,但也有几十倾。主要是储存冬季喂牲畜的饲料,我们牛马车队把谷草拉到离马厩附近的空地上,收获的谷子堆成四合院式的粮垛,四面皆是,好像稳稳耸立的小山,成群的伸长了脖子的白鹅在谷场充满阳光的夹缝中慢慢地懒洋洋地歩出,在庄稼院里啄食,频频的点着头,咕咕----的叫着,呼唤着同伴,文静地挪动着脚步,啄到得意时,兴奋时一队鹅群会哄的一声频频起舞,表演起白鹅亮翅,随后就是清清的一道烟尘尾随它们的身后。 连队的场院里,摊晒豆子的,打包装袋的,玉米脱粒机脱粒的,到处有说有笑,真是一派热闹非凡的丰收景象。 我喜欢马,它很有灵性,是人类忠实的朋友。总的说来,我在北大荒这所社会大学中学到了书本里找不到的知识。学到了老职工的勤劳朴实,与人为善,在那样一个艰苦的年代,磨练了我的意志,树立了吃苦爱劳的精神。北大荒我的第二故乡,令我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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