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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人生
上班那些年一直在企业里搞宣传工作，加上爱好文学创作，自诩是大半个文化人。那时节也不知哪儿来的激情，白天跑车间串科室搜集素材，夜晚才是我文思纵横驰骋的自由世界，点灯熬油“爬格子”早已成为一种习惯，第二天早晨起来洗漱，才发现镜子里的我戗毛戗刺的。有朋友私底下叫我“写字匠”，虽是戏称，听了心里还是蛮舒服的。那时的我什么都写，十分杂乱，最多的当属通讯消息一类。给领导写讲话稿、工作报告；给内部报纸电视写评论文章；也写抒发个人情感的诗歌散文。有红白喜事热闹，也给人拉去写婚礼串台词、悼文、婚联、挽幛、花圈什么的。就这样，十几年，二、三十年，日子一天天从纷乱杂沓中流逝，折腾了大半辈子，经济上一直捉襟见肘，对此我即无怨亦无悔。只是积攒下来的一摞又一摞发表过作品的各级各类报纸、文学期刊等，把两个屋的床下塞得满满当当。如今想来，我那时的人生之旅似乎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是再得体不过了：一而忙，二而乱。
及至退了休我才恍然觉得如换了个世界、变了个人。一下子没了喧嚣，远离了杂沓，心有如雨后涌入池中的浊水，在慢慢沉淀中归向平静。这平静，当然不是悄然睡去，也不似那天边凝滞的云，它是藉以侵肌透骨的清澈澄明将人生升华至更高更醇境界一种“悟”的状态。
记得有一天早晨，我醒来推开窗透着空气，看见院子里桃树的枝丫间歇落着几只叫不上名的鸟儿，它们一边轻声柔气地啁啾，一边梳理着全身的羽毛，看那样子很是受用。我的心忽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眼前一亮：是啊，人到了这个时候不是也该有一番精细的梳理么。我深长的吸了一口气，想了许多、许久……很快地我预备好了“三件套”：一副老花镜，一把剪刀，一瓶胶水，开始把那如烟往事、那些人生感喟、那些凝结着我的才情和心血日渐泛黄的大小“豆腐块”，归拢得井井有条、板板正正、熨熨帖帖。五百多篇刊登于各级报纸上的新闻作品收拢在一个集子里，每篇作品附有报名、出版日期和载文版次，起名曰《铅华留痕》，这期间所获的优秀通讯员和获奖作品证书捆在一起差不多有半人高。两百多首诗歌作品收录在《诗路拾碎》集子中；两百多篇言论文章收录在《心海泛舟》里；近百篇散文收录在《咀嚼人生》之中；几百副长短对联汇成《楹亩躬耕》一册，还有发表在三十多个文学期刊上的百余篇（首）诗文，我不忍心用剪刀将它们“请下来”，使历史原貌得以破坏，索性拉一个清单，冠以《情思客栈》，附在《诗路拾碎》后面。至于那些太多而又略显潦草的手稿，在极少还有人执笔写作的当下，我忽生悲悯之心，不忍弃之，而是细心抚平其中的褶皱和折角，一摞摞重新捆好，装入编织袋封存起来，上面写着：“手稿，永远不说拜拜，谢谢你留给我一段青葱的怀想”。
就这样，我把我的大半生做了如是梳理，我的喜与忧，我的爱恨情仇，我的强势与挫败都裹挟在其中啊。“剪不断”的只是往日情怀，“理还乱”自此近不得清爽的我半步，还是丢还给那多情的帝王诗人黯然神伤去罢。我如释重负，一连两天独自去那路边的小餐馆，执壶小酌，再三咂嘴，心里汪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轻松。而我另一个更深的用意，则是把它当作留给我那正在读小学一年级的外孙女的一份薄资，在她今后成长的历程中，可常随手翻翻，说不定哪一集或是哪一集中的哪一篇，会对她的人生有所启示，有所濡染，助推她走向成功，倘能如此，那会儿耄耋之年的我会闻之而涕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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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2 11:2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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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2-14 08:3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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