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映长弓 于 2018-6-30 23:29 编辑
踏水镇的回忆（四）砍柴放排
谷雨将至，大围山冰雪融化，远看群山莽莽苍苍，恢复一片翠绿。小河涨水了，水圳的水几乎满满的。春耕、春种告一段落，冬天储备的柴火也烧得差不多了。 生产队又要组织进山了，这是一年一次最有效率的砍柴。不是人挑肩扛，而是要利用小河正在涨水的时机，把柴火从水上运回来。江世初队长通知说，这次只去三个男知青，带上砍刀、绳索、草鞋和干粮，不用柴架和扁担。 天刚蒙蒙亮，我和余国庆、谭文化就跟着生产队的大队人马出发了。从生产队到砍柴的山林大约有二十多里，去的清一色是壮劳力，个个精神抖擞、神气活现。今天的任务十分紧张，为了抢时间，队伍几乎是急行军。 进入山区，天空还是朦朦胧胧一片，群山云遮雾障。冰雪消融使得河水陡涨，湍急的流水扑打着礁石和堤岸，发出的声音如同千军万马在厮杀。 原来可以踩着过去的大石头，已经被淹没，只有舍近求远走木桥。大家加快了行军速度，当到达生产队的山林时，山冲里几户村民的屋顶还没有冒烟呢。进入山林，社员们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年前我们故意砍倒的那些杂树、竹子经过近四个月的风吹日晒，已经变成了成片成片的干柴。 江队长对我说：“你们把这些竹子和小树砍去枝丫，集中在一起。找个陡峭的地方溜下去，我再教你们捆扎成木排。每个人选一根晒衣杆粗的竹子，做成撑杆。今天趁着涨水放排，把柴火运回去。” 我说：“谢谢队长，明白了。”三个人立即行动起来，寻找到一处约七八十度的斜坡，上面有光溜溜的印痕，显然是以前别人做过滑道的，斜坡的下面正好是一片河滩。我对余国庆说：“真是好地方，我们把那些柴棍，砍去枝丫都拖到这里来，集中从这里溜下去，省点力气。”我们说干就干，拖的拖，砍的砍，溜放的就溜放。 江队长就在不远处，看见我们三个干得那么起劲，就说：“你们人多，还是人多力量大！” 我哈哈大笑：“队长，我们等一会儿干完了，帮你。反正我们一起走！” 江队长说：“树和竹子尾巴上要留点枝丫，光溜溜的等会扎不紧。” 经过大约三个小时，知青组的柴火都顺着溜光光的滑道，横七竖八地堆到了小河滩上。 社员们的速度也差不多，都开始捆扎木排。江队长挨着知青组，他过来估计了一下说：“你们先把这些柴火，头挨头、尾靠尾分成三堆。分好了我就来教你们捆扎。” 余国庆说：“你帮我们捆扎，我们帮你堆码。队长，你的分两堆差不多吧？” 江队长笑了，说：“今天有点风险，都是男同志不要怕。反正不管多晚，都要搞回去。你们先过来，看我怎么捆。” 江队长把一半柴火的树尾巴拢在一起，用绳子绕了两道。喊余国庆过去，一人拉一个绳尾，一边扯一边用脚踩紧，打结后再绕一圈，拉紧打结。看看结实了，又从绳子中间打进两个短木棍楔。 江队长擦了一把汗，笑笑说：“捆扎紧了，没有问题。你们再按照我这样捆，谭文化你到我这里来帮忙，余国庆和郑天星两人合作。” 木排扎成了，又要用藤条和绳子把它们连接起来。江队长的两个木排连接，知青组的三个木排连接在一起，都推到水边。江队长说：“把干粮吃了，准备下水。” 我们三人把随身携带的饭团吃掉，看看队长，依照样子准备。我们脱掉鞋袜用布袋装好斜背在肩，挽高裤腿，穿上草鞋，手握撑杆。并且把柴刀绑在木排上。 “差不多，像个船工。”江队长说，“你们跟着我，木排转弯的时候，领头的撑杆要往河岸前方用力点一下，水流很急，杆子要快速拔出来，后面两个人也是如此。下坝的时候，双腿分开站稳，用杆子插进前方绳结处，身体前倾成三角形。” “明白了。”我们三个人齐声说。 江队长说：“岸上摆个姿势看看！水流湍急，不要手忙脚乱，掉进河水里就麻烦了。” 整个生产队的木排都已经下水，浩浩荡荡，宛若一条长龙，奔腾于水面。江队长说一声走，跳上木排顺水而去。我领头，谭文化居中，余国庆断后。三个人跳上木排，同时用杆撑离河岸，尾随队长的木排奔流而下。 两岸的树木、山峦迅速向后方移动。奔腾的河水，惊涛拍岸，溅起巨大的浪花。上游的河床比较窄，水流速度快，乱石碰撞木排，险象环生。我紧紧跟着江队长，避开巨石，沿着主航道前进。遇到弯道按照队长所教的撑杆，巧妙避开木排与河岸的撞击。 “注意，前面要下坝啰！”江队长在前方大声喊，三个人立刻做好准备。叉腿站稳，插杆弓身。水坝落差不大，只有一米左右。我领头的木排呼的一声下去，扎入水中，河水浸没小腿，裤子湿了。后面两位也不例外，全都打湿了裤腿，惊出一身冷汗。 连过几道水坝，都是有惊无险。水面渐渐开阔，水流也慢慢平缓。远远看见前方的木桥，由于涨水桥洞变得很矮。木排通过时，人必须蹲下。我弯腰过了桥洞，站起来用竹杆点击桥墩，木排突然晃动，下蹲的谭文化猝不及防跌坐在木排上，下身、屁股湿淋淋的。 余国庆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大声喊：“郑天星，谭文化跌倒了，坐到木排上，下身屁股全湿了。快靠岸吧！” 我们齐心协力将木排撑到岸边停住，河水冰冷冰冷。谭文化脱下长裤拧出水，复又穿上，湿漉漉的浑身瑟瑟发抖。 我说：“谭文化，怎么样？扛得住吗？要不你上岸赶快跑回去，只有七、八里了，我和余国庆两个人可以撑回去的。” 谭文化说：“没事，使点劲就不冷。我们往前超过他们吧。”生产队的长龙木排正在随波逐流，大家乐得休息休息。三个知识青年齐心合力，赶超到前面。 江队长对着知青组的木排尾巴喊：“余国庆，你们怎么回事？” 余国庆说：“谭文化跌倒了，他的裤子完全打湿了，队长，我们要先走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生产队的木排长龙游走于小河之中。知识青年的木排抢在最前面，率先从河流进入水圳。
| 
发表于 2018-6-19 22:41:24
收藏
发表于 2018-6-20 07:26:31
楼主